“大爺?”
“丫頭,有沒有嚇到你?”那人調皮地說。
丫頭滿臉黑線:“我還以為是老鼠呢。”
“說明我輕如燕!”陸大俠頗有些得意,他笑了笑,握住丫頭肩膀的雙手依然沒有松開:“丫頭,對不起,今日我太沖了,我不該兇你的。”
面對大爺誠懇的眼,丫頭有點不知所措:“你也是為我好,丫頭知道。”
“嗯,那現在呢?你還這麼想嗎?”
丫頭搖了搖頭:“不,剛才二爺回來了。”
“回來了!?”陸元風倏地一驚,左右觀看了一遍,發現四周只有他們二人才松了一口氣。
丫頭被他杯弓蛇影的樣子逗笑了,但忍住沒笑出來——都到這個時候了,大爺還擔心會被二爺發現麼?
“大爺,你以后都不用這麼小心了,二爺他知道你經常來找我,他還你以后從前門進。”
“啊?”陸大俠鬧了個大紅臉。
“咱們到大廳說話吧。”丫頭建議道。
兩人一前一后走回大廳,丫頭又將里面的蠟燭全點上了,剛才二爺喝過的茶杯還放在原,火爐里的木柴已經燒完了,火星熄滅,夜里恢復寒涼。已經到了五月份,江南回春,但一到晚上溫度還是低的,平時需要蓋一層棉被才能睡著。
丫頭問他要不要喝茶,被陸元風一句話回絕了。他告訴春香打聽回來的消息,說是曉月在陸府并無得罪什麼人,在丫鬟中也算是中規中矩的,因為綠喜姑娘的關系,別人和都不太走得近。唯一能說話的人,就是服侍陸三小姐的曉霞,說曉月一直跟著綠喜姑娘,從沒跟過別的主子,而綠喜姑娘向來對很好,就跟親生姐妹一樣,自己福了,絕不會虧待半分。
丫頭也在晚汀苑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綠喜姑娘是怎麼對待曉月的,只是這樣就奇怪了——從不與人結怨,只伺候過綠喜姑娘,不管是還是綠喜,從未得罪過任何人,除了二爺的兩房側室,丫頭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麼人要害曉月。再說就是要害,也不該陷害自己啊,究竟做錯了什麼?
如果是替罪羊,自己又是誰的替罪羊?誰會費盡心思設局害?
“丫頭,你想到了什麼?”
“我什麼也想不到。”丫頭嘆了口氣。
陸元風似乎看穿了的心思:“你還有話沒對我說吧?”
“……”
兩人沉默了許久,最終,丫頭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心里一直藏著的疑問:“其實,我有一個想法。能把斷腸草放進我房里的人,只有幾個。”
“你是說……”
“把房間分配給我的歐管事,他有鑰匙,曉月住在我隔壁,只要我離開一小會兒,也能進去,還有綠喜姑娘,以及二爺的兩房側室,或者是們的丫鬟。”
“但假如是們做的,肯定會有人看到們地進來,因為綠喜姑娘和們的關系比較敏。”
“而且們實在沒這個必要殺死曉月,這樣的做法既冒險又沒好,頂多就是讓綠喜姑娘到危機。”
陸元風一點就通:“所以最后只剩下歐管事和綠喜姑娘?”
丫頭補充道:“還有我,和曉月。”
“我相信你不會做這種事,至于曉月,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是有可能的,曉月和我一樣都只是個丫鬟,換言之就是,不一定認識斷腸草。”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陸元風恍然大悟道:“你是說,有可能是某個人支使曉月,讓將斷腸草放進你房間,然后自己也吃了!”
“對,那人還有可能騙說那是普通藥草,吃了對有好。但曉月死前的那幾天都不舒服,而且如果是放的,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呢?”
“那把也排除了呢?就剩歐管事和綠喜姑娘了。”
丫頭不錯眼地盯著他:“你會懷疑這兩個人嗎?”
陸元風老實道:“不會。”
“我也不會,所以我并沒有將這個假設告訴其他人,但是大爺,真相往往是你意想不到的,你越是不敢相信,兇手就越容易得逞。”
“丫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但他們兩人,一個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一個我在之前就早已有所耳聞,按照兩人的為人,他們都不可能去做這種卑鄙骯臟的事。”說完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丫頭,見仍是皺著眉心,他想了想,繼續說道:“莫非你還有其他想法?”
丫頭直視他的雙眼,認真問道:“大爺,你愿意將陸夫人的事告訴我嗎?”
陸元風聽了,心先是一震,神變得十分復雜。 他的臉上閃過悲痛、憤怒、悔恨,但轉瞬間又完全平靜下來,就像無波無瀾的海面,底下暗洶涌。過去這麼多年,他早已練就了一顆堅強的心,可一旦及到心底最深的傷痛,他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較大的緒波——母親的死對他來說,永遠無法釋懷。這也是他早早離開陸府四闖的原因,若不是老太爺,他恐怕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對他來說毫無人味的家。
父親的冷漠、繼母的無、大家族的勾心斗角都讓他從無所適從。也許他本就是一個適合四飄的浪子,拋開塵世間的紛紛擾擾,一個人自由自在。
丫頭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問得太多——本來是想通過這件事了解陸夫人的死,順便解開大爺的心結。但忽然發現自己管得太寬了,就算是為了報恩,大爺要是不愿意,又有什麼資格去問他呢?
“對不起,大爺,我不該問的。”
陸元風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我不會放在心上。”
但陸夫人的死真的令你至今無法釋懷嗎?難道提也不愿與人提起?
丫頭想這麼問,但還是抑制住了心的好奇。
“我承認你說得對,可是丫頭,我們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如果你說是他們兩人當中的一人唆使曉月,我們就更無從查起,何況,綠喜姑娘還是曉月的主子。”
“嗯,這正是問題所在,所以從買藥人查起才是最穩妥的,但現在這條線索已經斷了。”
“那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丫頭勉強笑了笑:“大爺,你別總想著我的事,你的呢?”
“我?我有什麼好煩惱的?告訴你,諸武那小子現在可溫順了,他將他的底牌全亮出來了。”
底牌……
丫頭默默吐槽著大爺的措辭,沒想到只說了一次,他就記住了,還用得恰到好。
“怎麼說?”
陸元風雙眼一亮,然后從上里面掏出一張紙。
“這是一首詩,你看看。”
丫頭接過紙張之后攤開來看,只見上面果真用工整的小楷寫著一首五言律詩。
荊取籌,
湖邊意緒多,
藏指帝鄉憶,
玉皇開碧落。
看完之后,丫頭將紙還給陸元風。
“這首詩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清楚,他把這個給我,然后說是西域靈蛇一直視若珍寶的東西,他好不容易才弄來的。”
丫頭覺得大爺管的事也越來越多了。不過就是救了一個諸武,怎麼覺大爺將整個秋風堂都搭了進去?這可不行。
“大爺,丫頭說話可能太過直接,你莫要生氣。”
“怎麼會呢?有話直說罷,我不會生你的氣。”
但他又想起今早吼的事,瞬間又變得十分不自然。
“我覺得你如果再管下去,就會被卷進諸武和西域靈蛇之間的斗爭,他們怎麼斗都好,哪怕你惹了一麻煩,但你想想,你現在將他安置在秋風堂,你就不怕兩大門派以后結怨?”
陸大俠頓時醒悟過來:“你說得對,但我已經這麼做了,我估計西域靈蛇那邊的人也早已盯上秋風堂。”
“大爺,你還是將人送出去吧,到時候若有什麼事,就不用牽扯上秋風堂了。”
“不行。”陸元風揮揮手:“他們已經盯上秋風堂了,之前好幾次管我要人,都是通過秋風堂的人告訴我的。”
丫頭思考片刻,然后說道:“既然如此,那大爺你就要小心了。他們既然忌諱秋風堂的江湖地位,最后肯定會向你下手。”
“向我?”陸元風有些好笑:“那就來吧,我怕他什麼?”
“可是大爺,你始終是陸家的人,陸府出了事,你管不管?”
“……”
對了,他怎麼沒想到呢?西域靈蛇的人要是無論怎樣威脅都沒有用,那最后肯定會用卑鄙的招數。找他就算了,畢竟他無牽無掛,可要是找上陸家,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為他的桎梏。
丫頭見他臉如此難看,想必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為了不讓他加深憂慮,丫頭拍了拍陸元風的肩膀:“既然現在他們還沒想到,那大爺就暫且不要擔心。先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安置那個諸武吧,他現在不僅是大爺的麻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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