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靈珠回來了，有些猶豫地握住了手中的銅鏡。在宮中，如果沒法盡力做到最好，是很容易被主子嫌棄的，被主子嫌棄的奴婢，向來都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所以……一不小心，就把那銅鏡收拾得極干凈，本來如果銅鏡模糊一些，或許駱無瑕還沒法看清此刻的模樣，可現在……靈珠怕一向的公主不住此刻的‘豬頭’模樣。

眼睛睜不開，覺得臉有些漲漲的，頭疼，頭暈……這所有癥狀，都在告訴駱無瑕，這會兒的況可能有些不好，至臉是不好的。不過不論是父皇還是太子哥哥，都告訴過，人要學會接現實。

“把鏡子拿過來，給我照照。”

看見鏡中映出的影像時，駱無瑕有些懷疑，這鏡子是不是就是干娘說過的‘照妖鏡’，那種面上看著是個人，里其實是個丑陋的妖怪，被這鏡子一照，就能現出原形。這會兒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像是京城第一人，更像是個修煉不大功的豬妖。

駱無瑕：“……”嗯……眼睛瞇一條的豬妖。

“公……姑娘，您放心，宋姑娘說了，您這是暫時的，最多十天半個月之后就能好的。不會留疤，一點兒痕跡都不會留下的。”

駱無瑕一點兒都沒覺得被靈珠這話安到。

“宋姑娘，您說過的吧？”見公主似乎有些不信，靈珠忙轉頭尋求宋伊的贊同，宋伊點了下頭，‘嗯’了一聲，‘明后天還會腫得更厲害一些，然后才會慢慢消退。

駱無瑕：“……”所以今天是小豬頭，明天是大豬頭，后天是大大豬頭嗎？如果宋伊不曾為人妾室，就這張，和那大長，倒是和家太子哥哥蠻般配的。

“我摔傷了的事，和我爹他們說了嗎？”

“您一出了事，他們就立馬回……府報信去了。”公主傷著了，他們雖然害怕被責罰，但更害怕因為他們沒有能及時報信，害得公主傷重不治什麼的，宮中的醫，醫也肯定比民間的大夫強。

駱無瑕艱難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原來掌大的臉，現在兩個掌都快要遮不住了。

“讓人再去報個信，就說我沒有大礙，暫時在宋姑娘這兒借居幾天，待得傷好全了，再回府去。”一直以貌自詡，可以想見，如果頂著這張臉回宮去，父皇和母后會多難過，哥哥會笑得多捧腹。

“可是……老爺和夫人能答應嗎？”便是在宮里頭，圣上都好像總覺得隨時會有菜花賊進宮走公主，現在這能一目了然的方寸之地，若是圣上瞧見了，只怕一晚上都顧不上休息了，就顧著守著公主殿下了吧。

“那就再加一條，就說我這傷雖然沒有大礙，但沒法起回府，得靜養才行。”

靈珠十分上道，幾乎是駱無瑕話音一落，就把懷里的銀票遞到了宋伊跟前，“這之后半月，只怕要麻煩宋姑娘了。”

宋伊低頭看了眼靈珠遞過來的一疊銀票，從中了兩張，算是默認。

因為醫的拖累，侍衛回來得有些慢，醫替駱無瑕把了許久的脈，前半段話和宋伊說的一樣，就駱無瑕其他部位都無甚大礙，沒有骨折，也沒有傷，就可憐了的臉，會腫上一段日子，出乎駱無瑕和靈珠意料的是醫的后半段話，居然正是駱無瑕不想頂著豬頭回宮隨口找的借口，現在不適合移，只適合靜養，不然于無益有害。

本來駱無瑕還考慮著，今天回了宮之后，明天能不能立馬再出來，該找什麼合理的借口出宮，這會兒一摔，倒是不用費腦子了，直接就這麼順利地住下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不過如是了吧？

半個月……應該夠親近和說服宋伊了吧？

駱無瑕想得還是蠻的，不過現實有些許殘酷。就比如睡著的這張竹榻，被睡上來的時候，正昏著，沒有什麼特別的覺，這會兒醒了，那一被養著長大的，本就因為墜馬而疼，這會兒因為竹榻太過實，加重了上的疼痛。躺久了之后，還覺得有些涼。

“嘶~嘶~嘶~”駱無瑕不時地挪，想要找一個睡著舒服點兒的姿勢，但每一下，就忍不住氣，覺上不是這里被膈到了，就是那里被膈，總而言之就難找到一個能讓周都覺得舒服的姿勢。

“姑娘，您沒事兒吧？難道這竹榻上有跳蚤？”

忍了又忍，想著不是熬一天就能過去的駱無瑕終究開了口，“讓他們……送張我睡過的貴妃榻來。”在宮里的那床榻雖然更合心意，但一來在這兒也住不了太久，那床榻太大，搬來搬去的太麻煩，二來這屋子怕也擺不下那床榻，并不想睡在天里。思來想去，還是退而求其次，弄個貴妃榻來簡單些。

顯然，駱銘和夏芷瑜想得比駱無瑕本更周道些，不多時，不但睡得最多的那個貴妃榻被送了過來，一并送來的還有常用的一些什，大到的浴桶，小到的梳子，本來梳妝鏡也是要一并送過來的，不過醫說了的況之后，梳妝鏡就從清單上被抹掉了，一并被抹掉的還有胭脂水和笄簪釵步搖。

“這是驅蚊的藥，奴婢先去熏一下屋子外，這樣您晚上就能睡個安穩覺了。”貴妃榻唯一的缺點，是沒法掛幔帳。

嗡嗡嗡，嗡嗡嗡，一整個晚上，駱無瑕除了臉疼上疼睡不好之外，還因為這蓋在山邊的竹屋之中過多的蚊蟲而睡不安穩。

“姑娘，昨晚睡得……”靈珠剛想問駱無瑕昨晚睡得可好，話還沒問完呢，已經倒吸了一口冷氣，“姑娘，您這臉……”說到一半，捂住了，覺得這樣的時候還是先不要提醒公主那臉的變化，這樣的事，還是要先找大夫問問才好。

臉上又疼又，但駱無瑕不敢抓，不但很招蚊子，而且被蚊子咬了之后，一抓就容易破皮，原來不論是胳膊還是上，都不怎麼在意，反正有裳子遮住，但現在的是臉，只能忍著。

“宋姑娘，您快給我們家姑娘看看，這臉是怎麼回事？您昨天不是才說的，我們姑娘這臉沒有大礙，就只是會腫一段時間的嗎？怎麼今天瞧著多了這麼多紅點呢？”

宋伊沒甚波瀾地瞧了駱無瑕一眼，淡淡道，“沒什麼大事，就是被蚊子咬了而已。”

“蚊子咬的？可……昨晚奴婢這屋里屋外的，熏了好些驅蚊藥的。”因為沒有幔帳的關系，熏的量至是平時的三倍。

“驅蚊藥？這山里的蚊子和外頭的蚊子不大一樣，得用特制的藥才行。”

“這……宋姑娘您昨天怎麼沒說呢？”

“你們沒問。”宋伊說完之后，轉就要往外走，太出來了，準備把藥材拿出來曬曬。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了頭，“夏姑娘這臉上有淤，便是覺得，也最好別用手抓，不然恐怕會留疤。用手指按也不行。”

駱無瑕：“……”默默地收回了手指。

如果說疼是很難忍的話，那麼，也不遑多讓。特別像駱無瑕這樣，滿臉都是紅點的，別說上手撓了，便是微風吹過，都能覺得臉上奇。但是幸好，每回想要不顧一切撓上幾下的時候，靈珠總是會在邊適時提醒，撓一下是解不了的，只會越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