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信了,阿坤心里一松。姜繼祖已經與大地同眠,老爺驟然惡化,恐夜長夢多,老爺便讓他送姜繼祖上路。
不只吳婧慧信了,姜天賜也深信不疑,他飛黃騰達的爺夢徹底碎了,碎渣渣。姜天賜崩潰了,出離憤怒嘶吼:“他又跑了!又丟下我們跑了!天下哪有他這樣當爹的!王八蛋!混蛋!”
林婉娘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嚨彷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整個人都不過氣來。踉蹌著退了一步,一屁癱坐在地,就像是被走了脊梁骨,再也支持不住。
著絕又驚恐的林婉娘和姜天賜,吳婧慧對姜繼祖的厭惡又加重幾分,怎麼會有這麼冷無的人。就算要走,好歹把話跟他們說明白,不管怎麼樣都等了他十幾年,沖著這一點,姜繼祖就欠他們一個代。
吳婧慧厭惡地皺了皺眉就要走,背后又傳來姜天賜的喊:“你別走,你不能丟下我不管,你嫁給我爹了,就是我們姜家的媳婦,你就應該照顧我。”
吳婧慧驚呆了。
周圍群眾也目瞪口呆。
饒是姜歸也瞠目結舌,知道姜天賜厚無恥,但是沒想到他還能突破人類下限。
姜天賜卻覺得自己理直氣壯,這個人嫁給了他爹,那就是他娘,就算他爹走了,也應該照顧他,就像林婉娘一樣。這些年他爹不在,林婉娘不依舊盡心盡力照顧他。至于離婚,他們姜家是舊派人家,沒有離婚一說,這個人一天是姜家媳一輩子都是姜家媳。
姜天賜振振有詞:“你做過一天姜家的媳婦,就一輩子都是我們姜家的媳婦!”
終于回過神來的林婉娘含淚肅聲:“子嫁了人就該從一而終,你怎麼能和大爺離婚?不考慮別的,你也該替你的孩子考慮下。”
圍觀的人群里竟然還有幾個若有所思地點頭,顯然贊同二人的惡臭理論。
吳婧慧氣得不輕,甚這般生氣:“我和他沒有孩子,我非常慶幸這一點。還有你們搞清楚好不好,現在是民國,不是清朝,就算是清朝也還有和離一說!我和姜繼祖結婚時都不知道有你們這些人存在,否則誰會和他結婚。姜繼祖瞞了在老家結婚生子的事實和我結婚,我們的婚姻建立在謊言上,認真說起來本不算數。現在,我們已經離婚,我和姜繼祖已經沒有任何關系,和你們更沒有關系!你想認我當媽,讓我像一樣把你當祖宗供起來,我還沒那麼蠢!”
吳婧慧惡心地想吐,再次慶幸果斷離婚,不然姜天賜這個恬不知恥的小流氓就是的繼子,林婉娘這個人是不是還想和共侍一夫和以姐妹相稱。天哪,姜家這群人有病,病在腦。
阿坤見吳婧慧臉不好,忙道:“大小姐沒必要和這種垃圾生氣,您先進去看病,我來收拾他們。”
吳婧慧緩了緩,嫌惡:“以后別讓他們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阿坤:“是。”
沒了吳婧慧,阿坤也不再和他們打仗,直接招呼上司機,兩人一起拎起林婉娘和姜天賜走向墻角。
圍觀人群里之前贊同林婉娘和姜天賜的,有心想路見不平仗義出手,不過比量比量雙方型差距,默默認慫。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婉娘和姜天賜被一頓痛揍,嚎得那一個慘。
可憐林婉娘二十四小時挨了三頓打,而姜天賜雖然只挨了一頓,但他是阿坤親自出手,傷勢并不比林婉娘輕。
阿坤撂下警告,揚長而去,留下破布娃娃一般的林婉娘和姜天賜躺在地上。
“下手夠重的,別出人命吧。”
“活該,讓他們想訛人。”
“話不能這麼說,一日為母終生為母。”
“呸,母你老母,民國了,醒醒!”
“……”
趴在地上的姜天賜忍著劇痛含含混混開口:“姜來弟,回春堂姜歸是我姐,是我親姐。”
奄奄一息的林婉娘和姜天賜被好事之眾抬進回春堂:“姜大夫,他們說是你娘和弟弟。”
一雙雙眼睛跟探照燈似的盯著姜歸看,姐姐?的?別說以前沒想到這一茬時沒發現,現在看來這小姜大夫長得的確有些相。
“姐,我和娘終于找到你了。”姜天賜慘兮兮地哭,眼底卻涌著惡意,那眼神很像某種險惡的冷。姜來弟要是想不認他們,他就跟魚死網破,他不好過也別想有太平日子過。爹跑了,爹后娶那人指不上,姜來弟就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死也不會松手,他夠了窮吃夠了苦,再也不想過那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林婉娘一邊痛得倒涼氣一邊流淚,大概是還記得昨天那頓毒打,不敢說話只不停地掉眼淚,看起來分外可憐。
人天生就是同弱者的,之前吳婧慧和林婉娘姜天賜,就有不人同他們,只是礙于兇悍高大看起來就不好惹的阿坤,不敢嗶嗶。
此刻面對斯文單薄又沒背景的姜歸,之前那無安放的正義頓時傾巢而出。
“姜大夫,他們真的是你娘和弟弟?”
“姜大夫你是的啊?”
“你娘和你弟弟太可憐了。”
……
姜歸角弧度漸漸拉平,怎麼就記吃不記打呢?剛在吳婧慧那吃了苦頭,又來招惹,是傷疤沒好就忘了疼,還是覺得是柿子好。
姜歸回答:“他們的確是我家人。”
人群嘩的一聲熱鬧起來。
姜天賜做夢都沒想到竟然這麼干脆的承認了,他都做好了撒潑打滾鬧得干不了這份活最后不得不花錢消災的準備。
驚愕之下,姜天賜呆在那,反應不過來。便是旁邊的林婉娘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瞪著姜歸。
姜歸平靜道:“他們想賣了我,我就跑了出來。”姜天賜下意識想反駁,反正這種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卻聽姜歸說,“沒想到他們找來了,不管怎麼樣都是我的家人,我現在過得也還好,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這麼一番話可太符合人們濃于水與人為善的觀念了,本有指責之意的紛紛改口,夸姜歸孝順明理大人有大量是個能干大事的。當然也有一些人不甚滿意地看著,彷佛在指責爛好心,這世上無論何時總歸是有明白人的。
聽了后半截話,姜天賜閉上了。既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認了他們還出要照顧他們的意思,他就不跟爭這高低,畢竟還要做人,要臉好名聲那就有肋,有肋就不怕不就范。
正要離開無意中吃到瓜的吳婧慧從不可思議中回神,憐憫著姜歸,覺得有點傻,這樣的家人躲都來不及,怎麼能沾手。想說點什麼,然看看莫名興的周圍人再看看心平氣和的姜歸,終究沒說話,清難斷家務事。
打發了或好心或惡意的人,姜歸請同事理林婉娘和姜天賜上的傷口。
姜天賜一邊痛得齜牙咧一邊沉浸在咸魚翻的喜悅之中。
林婉娘倒是有些不安,之前還那麼對,怎麼突然就變了態度?難道是來弟終于想通了,畢竟來弟本還是好的,三個孩子就屬最順最,思及過往,林婉娘潸然淚下,容地喚了一聲:“來弟。”
姜歸在外面應付關切的同事,這些多是真心關心的,便是鶴老先生也嘆:“自古清難斷家務,我也不說別的,就說一句話,個人的意志不要輕易被大眾輿論裹挾,堅持你想堅持的,放棄你想放棄的。”
姜歸心頭一暖:“師父的話我會謹記。”
姜歸把林婉娘和姜天賜帶回了家安置。
林婉娘本就有些懸乎的心終于安穩下來,的來弟,乖巧心的來弟回來了!
林婉娘眼淚汪汪看著姜歸,又歡喜。
姜天賜也覺得姜歸還是以前的姜來弟,頓時找到了昔年姜家小爺的覺,頤指氣使:“快做飯去!死我了,我要吃,吃烤鴨,吃青花魚……”
姜歸給他吃了一掌。
猝不及防之下,重心不穩的姜天賜直接被扇倒在地,姜歸踩著他的臉,面容鷙:“我的容忍有限,大不了我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我會醫,到哪都能吃上飯,你們呢?想有口飯吃,就給我安分點。”
姜天賜又驚又恐又怒,最后恐懼占了上風。正如說的,大不了離開上海,能活下去還能活的很好,可他不能。這一刻,姜天賜又想起了姜明珠,同樣是姐姐,姜明珠恨得閹了他,被他欺負的更厲害的姜來弟只怕更恨他。如今不過是礙于面子不得不收留他,要是惹急了大不了遠走高飛,就像不負責任的爹一樣。
“姐,”姜天賜相當能屈能,他的脊梁骨早就被窮敲斷,“我錯了,我一定聽話,我一定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