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七八天前,鐘就在來京都的途中。即便是走路的,按理說也該到了。
逐風說,那天他趕去給鐘解圍后,擔心城中變數,便一人先趕回來和他們。會和。臨走時,鐘還說會盡快進京,可卻遲遲沒有出現。
這幾天事太多,一時把鐘給忘了。如今想來,肯定出事了。
事不宜遲。逐風,須子和老鬼立馬沿路找過去,沒發現鐘和他的手下。可以確定,鐘和他的手下消失在離京都城十幾里外的陶溪附近。
隨后三人對陶溪展開地毯式的搜查,搜尋無果之下,回府復命。
老子失蹤,兒子半死不活在床上躺著。鐘子憐的毒只清了一半,沒去找夜王幫忙。或許開口,夜王也不會幫忙。只有每天翻閱醫書典籍,想辦法救醒鐘子憐。
是夜,來的深沉。
黎綰青拎上兩壺陳年兒紅,來到夜王所在的廂房。剛進去就看到夜王坐在房中的搖椅上,黑貓安靜趴在他懷中。搖椅搖搖晃晃,他里哼著小調。右手擱在扶手上,隨小調打著節拍。左手拿著白玉壺,垂在扶手外。
房中的桌上點著一盞孤燈,暗暗地,起不了什麼作用。
面朝著夜王,坐在門檻上,向他丟去一壺兒紅。拔出木塞,仰脖喝了口。
剛好他的酒喝完了,夜王眼也不抬的抬手接過。拔掉木塞,霎時酒氣芬香四溢。
“至十五年的兒紅,真香。”
夜王酒癮上來,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意猶未盡。
一壺酒下肚,他卻面不改。想來之前醉鬼的樣子,也是裝的。
黎綰青喝了口酒,道,“我投降。你到底想玩什麼?”
夜王笑笑道,“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因為我也不知道。你幫我想想,我到底想玩什麼?”
“人做某些事,都會帶著目的,我卻從你上看不出來。”
“我記得初遇孤宿白的時候,那天我心很不好。我這人心不好,就想殺人,結果我第一次失手了。當時我心里想啊,那家伙是什麼人,竟然躲得開我的殺招。我覺得他很好玩,忍不住想陪他玩。俗語道,與天斗,與地斗,不如與孤宿白斗。為我枯燥無聊的人生,找到了一點樂趣。”
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評價孤宿白,黎綰青哭笑不得。
靜默片刻后,靜靜道,“阿南會照顧嬰兒嗎?”
夜王道,“我留下阿南的原因,就是他很溫,也很細心。很多人以為母是嬰兒的主要營養,那那些被狼群,猴群養大的孩子,還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人類認知太狹隘,不管是這個時代,還是我那個時代,需要不斷去開拓……”
“夜王!還是我該喊你蕭庭極?”
“隨你喜歡。”
這酒太上腦,有點暈了。黎綰青了下額頭,半瞇著眼睛,道,“呵呵,你讓我頭痛。曾經我也是個讓人頭痛的人,在我那個時代,我是個殺手,殺人如麻,從沒想過會喜歡上誰。做好了死于非命,或孤獨終老的準備。老天爺讓我來到這里,遇到孤宿白,有了小兜。人不該冷的活著,”
“很高興聽到你的故事,那我也說說我的故事。”
夜王停止搖擺,看著前方,放空雙眼,靜靜道,“大約十年前,我來到這個時代,了五王爺蕭庭極。我夠了我那個時代的冰冷,我試圖走出去,迎接人群和笑臉。嗯,剛開始似乎真的行得通。可是后來我發現,邊那些人的笑臉都是假的。他們像戴著面,面不改的說著違心奉承的話,就像無法擺的宿命。我選擇自我放逐,游戲人間。如果按這種劇發展下去,蕭庭極會一直是蕭庭極,永遠不會為夜王,對誰都沒有影響。可老天爺讓我到溫暖,卻又將奪走了!”
黑貓忽然發出一聲悲戚,用尾蓋住腦袋。
“人心好臟,可他們卻偽裝的很好,誰也看不出來。天下對我來說是唾手可得,可是我要這天下做什麼?人本惡,貪婪,自私,卑劣。都是沒發育好,劣的低級生!呵呵,可能我語氣重了,因為我也是。”
不知道他曾經發生了什麼,但是可以看得出,或許跟‘恩兒’有關。每個人心底都住著一個魔,上面著一個佛。有人推倒了他的佛,放出了他的魔。
“有就有影子,有黑就有白,有善就有惡。你說的是數,絕大部分的人還是善良的……”
“可為什麼就讓我遇到這些?”
無言以對,無法回答。
試想如果夜王不是造化弄人,或許他過得會是另外一種人生。正如自己,如果遇到的不是孤宿白,或許還是個殺人如麻的殺手。每天過著刀口的日子,想著哪天會橫尸街頭。
夜已深,夜王緩緩站起來,抱著黑貓向室走去。忽然停住腳步,側看著,道,“三天后是他的生日吧?告訴他,我會送他一份大禮。”
三天很快過去,一大早侯府門口收到一個木制箱子,往外滲著鮮。守衛慌了,趕忙跑進去稟告。
聞訊后,黎綰青和孤宿白快速跑到大門口。怎麼看這箱子,里面裝的都是死人。害怕是小兜,往前走了幾步,不敢再上前了。
孤宿白頓了頓神,上前打開箱子,腥味撲鼻而來。箱子里確實是個死人,是鐘。他的天靈蓋被打開,出白花花的腦漿。眼皮被了上去,從脖子到小腹被利刃整齊切開,扯出的腸子綁著被切斷的手腳。
果然是份大禮。
邊上的守衛頓時看吐了。
以的經驗,鐘是活著的時候被打開了天靈蓋,應該是服用了大量的鎮定麻藥。他的眼皮被上去,很有可能是被著看自己的天靈蓋被打開。就算沒疼死他,也嚇死他。而他的死法更像是被人解剖研究,除了,只有夜王才有這種能耐。
這時逐風匆匆跑到邊,“五王爺不見了。”
預料之中,送了這麼份大禮,怎麼可能還會待著不走。
黎綰青蓋上木箱蓋子,讓守衛先抬到府里。試想夜王知道鐘是害死孤宿白爹娘的罪魁禍首,才會送這份大禮過來。心里夸贊夜王的人解剖不錯之余,微微蹙眉,“他會去哪里?”
邊上一直默不作聲的任非開了口,“我知道主子去哪里了……”
項府。任非領他們到的地方竟然是項府。
更沒想到的是,推開半掩著的大門進去一看,滿地的尸,橫七豎八倒在院中,堂中。
無一例外是要害被穿,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除了夜王,不做他想。
這時后院傳來慘聲,眾人快步趕去一看。只見夜王蹲在屋頂上,俊的臉上全是噴濺的點子。項啟洺趴在廂房門口的臺階上,后心被穿,已經死了。
倒在院中另一邊的仇如烈尚有一氣息,見他們到來,指著夜王剛要說話。被夜王抬手去的氣勁穿腦袋,雙眼一翻,兩一蹬,死了。
霎時一籠罩在上方。
黎綰青看呆了,上前一步,對夜王道,“你殺人也就罷了,為什麼要殺項啟洺?為什麼要滅項府滿門?!”
夜王無所謂道,“殺就殺了,你又不是才知道我喜歡殺人。”
可是他殺的不是別人,是他的外公項啟洺。雖說他是穿越而來,但想起來好歹是原主的至親。他的表卻像踩死一只無關要的螞蟻,讓人憤怒!
見眾人要手,任非突然擋在他們面前,為夜王說話,“我跟隨主子那麼久,知道他并非濫殺無辜之人。他洗項府,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逐風怒道,“你這時候還幫他說話!項啟洺是他的親人,對他寵有加。他若非喪心病狂,他怎會連項啟洺也殺了!還有這些慘死在他手上的無辜命,哪個得罪他了?他怎能下此毒手?!”
任非無話可說,卻仍是擋著不讓。
夜王卻愈發一臉的無所謂,緩緩起,“老家伙羅嗦,吵得我頭痛。”說話間,對孤宿白踢去腳邊布帶里的東西。
竟是一長一短兩柄武士刀,進孤宿白面前的地里。他不如山,冷冷看著夜王。
夜王輕輕落到地上,左手拿著嵐夜。雖在劍鞘中,但仍能覺凌厲強勁的劍氣。他看著孤宿白,勾邪魅一笑,“打贏我,就能知道小布兜的下落。”
避無可避。
孤宿白讓眾人退后,右腳輕踏地面,震起雙刃,手抓住。
夜王滿意一笑,緩緩出嵐夜。
嵐夜之迫人,劍浮現一團寒氣,使之風云變。霎時狂風大作,風迷眼。
嵐夜對雙刀流鬼舞法,這一戰必將為傳說。漫天風沙,觀戰的幾人只能一退再退。院中房舍盡數被迸飛濺的氣勁震塌,霎時煙塵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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