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們把付雯當做異類看待,自然也會讓小孩遠離異類的兒子,這了江予年另一個傷疤的開始。
程若緒能想象,江予最初在繁星巷度過的那段時有多不好。
他就像在最泥濘臟污的土壤里,掙扎長出的一顆樹。骨里流淌著最腐爛的營養,卻也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
不用照,就可以開出麗的花,并散發出迷人的、有毒的香氣。
***
林稚是周五晚回的國,到家后睡了一覺,沒等時差倒完,便約上若緒幾個要好的朋友出來小聚。家里有張快過期電影卡,為了避免浪費,林稚打算請大家一起看電影。
約定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若緒剛吃完晚飯,便接到了林稚的電話。
他問:“出門了?”
“還沒,剛準備收拾,大概半個小時后到。”
“今天我媽把車借給我開,正好在你家附近,我來接你吧。”
若緒左手握著手機,右手匆匆忙忙地整理著背包:“還去接另外那兩人嗎。”
“簡怡和聞一渡的家離影院不遠,他們說自己過去。”
“嗯,我馬上下樓,你在小區東邊正門口等我就行。”
“好。”林稚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等程若緒趕到約定的地點時,林稚家黑的奧迪Q7已經停在路邊了,程若緒以前見過他媽去學校接林稚,還蹭過好幾次順風車,很輕易地就將這輛車辨認了出來。
程若緒上了副駕,坐在林稚的右手邊。
天還沒黑,借著外面的線,看清了林稚的臉。男生似乎被曬黑了,他以前是真白,和若緒的皮一個調。男生太白會顯得氣,但林稚是個例外,臉上堅毅的廓恰到好地中和了和。加上他說話做事干脆果斷,有想法有擔當,很難和娘炮兩個字聯系在一起。
比起“娘炮”,簡怡和那些生私底下更喜歡他小白臉。
林稚本人聽到這綽號后,也沒有生氣,只是溫和地笑。
在若緒的印象里,他從未發火,大部分時間都和和氣氣的。因為長期跟父親在場上耳濡目染,他的修養和世極佳,完得仿佛沒有七六。
程若緒一直覺得,林稚就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似的。
汽車緩緩發,穿梭在車水馬龍里。夜幕漸漸籠罩,街燈亮起,像連串的星。
兩人隨意聊了一會兒,中途簡怡打來電話,說家里養的哈士奇不知道吃了什麼,從下午就開始上吐下瀉,得先帶去看寵醫生。聞一渡那邊一貫不守時,若緒發消息問人到哪了,對方過了好半天也沒有回信。
到了商場外的停車場,兩人下了車,往約好的見面地點走。沒走多遠,程若緒聽見有人自己的名字,回過頭,看見不遠站了五六個年紀相仿的男生,白洲立在人群最中間,向這邊揮了揮手。
若緒到意外,目下意識地向周圍探尋,很快便看見了江予。男生靠在兩米開外的車門上,正一邊煙,一邊向這邊。
線昏沉,他的眼神看不太清,只有暗紅的火星,在夜里忽明忽暗。
“約會呢?”白洲走上前搭話。
若緒禮貌地笑:“不是,就和朋友一起看個電影。”
“哦。”白洲不聲地打量了番邊的林稚,“那不打擾了,看得開心。”
短暫地寒暄完,白洲回到人群里。
程若緒繼續往影院的方向走去,忽然間,像是應到了什麼,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廣闊的夜幕下,江予形單影只地站在人群之外。男生大半張臉沉浸在影里,銳利的眼睛穿過夜,不聲地看向若緒,就像是一只蟄伏在黑暗中,危險又孤獨的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