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璐，你看見群里的消息沒有？”陳小雅說，“江予說他也會過來。”

　“嗯，剛看到。”付明璐小口地喝著面前的湯。

　陳小雅湊近付明璐，一臉曖昧：“我怎麼覺，他是看到群里的照片后，發現你也在，才特地趕過來的。”

　付明璐一笑，語氣輕輕的：“是嗎。”

　***

　因為聽說江予要來，包間里熱鬧了好一陣，同桌的生們以陳小雅和付明璐為中心，聊起鴻銘中學這位風云人的八卦。

　是陳小雅最先挑起的話題。

　“你們知道嗎？江予高考只考了五百多分。我記得他初中的時候績好的，初三的時候經常拿第一呢。”

　付明璐想了想：“可能因為他最后一門英語沒考吧。”

　旁邊的幾個生紛紛出驚訝的臉。

　“沒考？！”陳小雅張大了眼睛，“這麼囂張嗎？為什麼。”

　付明璐搖頭，表示不知。

　左邊的于暢話道：“我之前還聽一中的朋友說，江予高中三年很混，平時也不怎麼學，跟初中的時候比起來，跟變了個人似的。”

　陳小雅笑起來：“是因為被我們的校花璐璐甩了，從此一蹶不振吧？”

　付明璐扯了扯角：“別開玩笑。”

　陳小雅語氣里無不惋惜：“唉，我說真的。那會兒不是一直在傳你們在一起了嗎，沒到一個月，又速分手。大家看你沒再搭理他，說是你把人給甩了。后來的月考，江予名次掉出了年級前一百。所有人都在猜，他是不是被傷到了腦子。”

　付明璐沉默著。

　“不過話說回來……”陳小雅突然湊近，一臉神地問邊的人，“你和江予是不是真的在一起過？當時問你，一直含含糊糊的。”

　聽著陳小雅的話，付明璐出了會兒神：“我不知道。”

　陳小雅有些意外：“不知道？”

　付明璐愣了片刻，才笑著解釋：“你想多了。初三的時候，江予家里發生了點變化，我覺，那些事對他的影響更大。”

　生們的說話，全部落了若緒的耳中。

　若緒當然知道，付明璐所口中的變化是什麼。

　初三那年秋天，江予的母親付雯結識了離異富商陳先澤，三個月后，兩人領證結婚。第二年夏天，付雯和陳先澤的孩子，也是江予同母異父的弟弟出生。事的快速進展沒給人留下一點氣的機會。

　之前聽住在繁星巷的街坊聊起過江予的家事。江予個獨立，極有主見，恰逢在青春叛逆期，一時之間無法接自己突然多了個繼父和弟弟，和那邊相得并不愉快。母親付雯組建了新家庭，從此也更加無暇照顧江予。據說江予只在繼父家住了兩個月，就搬了出來，開始一個人生活。

　初三這一年仿佛是所有人命運的節點，結合起當時發生的事，男生的一系列變化，似乎全都說得通了。

　正聊著天，以班長為首的幾個曾經的班委突然跑來敬酒。一圈喝下來，到了若緒，大家知道若緒是理科高考狀元，說是年度最大贏家，興致地讓發表獲獎言。

　若緒無奈地推辭了一番。大家嘻嘻哈哈開了會兒玩笑，最后，曾經向若緒表白不幸遭拒的團支書張放文上前，要求跟狀元合影。

　結果男生剛拿出手機，周書琴突然拍了他一把，提醒了句：“有什麼好照的。”

　嚴肅的話音勾起了不愉快的回憶，讓在座的人不約而同地噤聲。張放文愣怔片刻后，想起了往事，表尷尬地收起手機：“我差點忘了，若緒不能拍照。”

　人群安靜了下來。

　若緒為了緩和氣氛，主走到男生左邊：“沒有的事，而且，剛才不是都和大家拍過了嗎。”

　說著，主拿出自己手機，湊近兩人的臉，拍了一張，問旁的人：“我直接發到你的微信上？”

　男生的表殘留著尷尬，過了兩秒，才點點頭：“好。”

　“嗯，已經發送了。”

　男生看了眼手機的消息，又補充道：“若緒，對不起啊，我剛才見到你太激，都忘了……”

　“沒事，”若緒笑著安他，“我早好了，你別擔心。”

　話題很快被轉移，氣氛再次活躍起來。若緒中途去了趟洗手間，沒想到剛走進隔間，便聽見有腳步聲傳來。過了一會兒，陳小雅和付明璐在外面聊起了天。

　陳小雅站在洗手池前，一邊用紙巾著臉，一邊道：“說實話，我覺得程若緒心真的很強大，如果換作是別的生，上那種事，可能已經想不開自殺了。”

　付明璐整理著發型，沒吱聲。

　“聽說高中看了很久的心理醫生，這事是真的嗎？”

　付明璐答：“不太清楚，我看狀態一直好的，應該沒有吧。”

　“也是夠倒霉的。”陳小雅道，“被媽媽班里的學生惡意報復，在學校廁所里扇耳錄視頻，還差點被服拍照。如果是我，我可能選擇當場死亡。”

　“嗯，是不容易的。”付明璐道。

　陳小雅：“好在拍視頻那幾個人的手機都被清理了，只傳出來一張照片。唉，半邊臉都被扇紅了，也真是慘。”

　付明璐：“不管怎麼樣，我們等會兒說話都注意點。”

　“璐璐，你還是這麼善良，難怪江予會喜歡你。”陳小雅挽著付明璐的胳膊，一陣膩歪，“其實吧，以前班里也有人傳過江予和程若緒的關系，但我覺他們不一樣。江予對應該是兄妹，可能因為間接害遭遇那種事，心里還有愧疚。他對你，才是真正的。”

　付明璐失笑：“還真正的，你夸不夸張？”

　陳小雅和付明璐離開后，若緒一個人在隔間里待了一會兒。

　當年被馮佳薇學生堵廁所里這事，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雖然這幾年一直在回避和那段記憶有關的人和事，真正聽旁人提起時，的心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

　沒過多久，江予風塵仆仆地趕來了。今天的他穿了件淺藍的襯衫，囂張的鋒芒被中和了一部分，短發看起來干凈又清爽。作為當年鴻銘中學的風云人，即便高中大家去了不同學校，也約聽過關于他的傳聞。

　江予的出現，讓包間里熱鬧的氣氛達到了高。

　男生進屋的時候，一直端坐著的付明璐也停下了手里的筷子。只見江予徑直向這邊走來，站在付明璐座位不遠。

　“還有位置嗎？”他問。

　陳小雅跟付明璐使了個眼，連忙站起來：“我們一，應該還能坐一個人。”

　邊的人知道江予和付明璐的淵源，紛紛附和著騰位置的事。陳小雅湊近付明璐，低聲說到：“你看，我就說他是因為你來的吧，進門后就直接往這邊走。”

　“你別來。”付明璐臉上泛起了，拍了拍陳小雅的手，示意好友不要再開玩笑。

　一番努力后，陳小雅和付明璐之間終于被出了半米寬的空間，目測剛好能放進一張椅子。

　結果，江予說了個：“太了。”

　“要麼，許凡，你們幾個再往那挪一挪。”陳小雅仍不死心。

　“不能再了，都到墻角了

　。”許凡的男生抱怨。

　江予看了一圈，向前走了幾步，最后停在一直保持沉默的若緒邊，指著左邊的空位問：“這里有人嗎？”

　若緒一愣，抬頭看向江予，臉上是禮貌的笑。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那些與過往有關的人面前，習慣了與江予保持刻意的距離。

　也許是不想在這群人中因為江予引起關注，也許是不想暴往事中自己渺小又不堪的一面。若緒是個自尊心很強的人，討厭在人前留下含糊不清的蛛馬跡，來勾起大家對自己、江予和付明璐關系的猜疑，也不愿強化與三年前那件事有關的任何記憶。

　開口：“周書琴坐在這兒，剛才出去接電話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沒說謊似的，指了指周書琴扔在凳子上的東西：“你看，的包還放在這兒。”

　江予低頭打量著，沒吱聲。

　若緒想了想，又指向隔壁那桌：“李文杰旁邊有個空位，要麼，你去坐對面那桌？”

　話音剛落下，一直觀的幾個男生朝江予招招手：“江予，別總想著跟一起呀，能過去我們早過去了。”

　“你來太晚，已經沒有機會了，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一起混吧。”

　“等你喲。”

　男生惡意賣萌的話音剛落下，不滿的聲便穿進來：“張放文，和我坐一起真是委屈你了，嗯？”

　“我錯了我錯了，莉姐，你別打我。”張放文道，“和你坐一塊兒我很榮幸，像得了諾貝爾□□一樣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