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答應了？”祁鳴放下手中的叉子, 馬上有傭人過來，小心的幫他干凈每一手指——

　作為國寶級鋼琴家，祁鳴的手可不是一般的金貴。

　專門的手部護品, 就占了足足一面墻。祁家上下卻沒有一個人認為不合適。畢竟那可是祁鳴的手。

　“是的, 我剛才已經找他核實過……”電話對面傳來鋼琴協會會長顧長明的聲音, “他要求的兩千張票……”

　作為春白雪中的春白雪，祁鳴的鋼琴演奏會本是整個華國上流社會追捧的對象——

　上祁鳴，除了能夠欣賞頂級的音樂, 還同時能向祁家這個巫祝世家示好，何樂而不為？

　也因此，早在祁鳴要舉辦鋼琴演奏會的消息放出去的第一時間, 就有無數黃牛開始盯上了演奏會的門票。拳掌，準備大干一番——

　能搶到祁大師的門票，等閑翻個幾倍, 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以京市育館兩萬的容納量，兩千張門票不過是十分之一，可以祁鳴的名頭, 依舊是一個讓人咋舌的數字。

　而據顧長明所知，祁鳴這人子比較獨，但凡是他的東西，從來不肯讓任何人染指。如今謝景行反將他一軍, 無疑是想讓祁鳴自己知難而退——

　祁家和祁鳴聯合施之下，謝家那邊自然會承不小的力。

　所以最好, 是祁鳴這邊主打消主意。

　祁鳴臉果然沉了下來, 不期然回憶起曾經謝景行從他邊搶走林蓉, 還把他得狼狽避居國外的景：

　“既然他提出來了, 那就, 答應他。”

　他心里當然不愿謝景行從他上占哪怕一點兒便宜，可還有一個更強烈的意愿，那就是徹底摁死謝景行。

　“大師您真的不再想想……”顧長明明顯還有些不死心——

　不但是國人，就是他，何嘗不是對謝景行有種特別的結?

　所謂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更別說，謝景行現在的模樣，確實可憐的很。

　這麼趕盡殺絕，總覺得，有些過于絕了。

　“顧會長這是什麼話？”祁鳴角微勾，“謝大師既然答應，那自然是做足了萬全的準備，顧會長何必做出這樣杞人憂天的姿態？”

　“另外，顧會長之前說的名譽會長，也在鋼琴之夜那晚宣布吧。”

　能讓顧長明出馬，就是祁鳴答應了做名譽會長。

　那邊顧長明果然不再勸說，干的又寒暄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不自量力。”看祁鳴收了電話，對面坐著的圓滾滾的商會會長王吉章撇著角，一臉的不屑，“不是我恭維祁大師您，實在是那個謝景行，也就是個虛有其名的廢罷了，拿什麼和您相提并論……”

　嗯？祁鳴挑眉——總覺得王吉章話里有話。

　“我跟大師您放段錄音，您就知道我為什麼這麼說了。”王吉章神兮兮的拿起手機，解鎖后點開一段視頻，“說謝景行是廢，都是高看了他，您聽聽這個……”

　隨著王吉章點開音頻，一陣轟然的噪音隨即傳來，聲音太過刺耳，祁鳴好險沒把手機給摔了，臉頓時有些發黑：

　“這是什麼？”

　簡直覺得耳朵都要被污染了。

　“您不知道吧？”王吉章卻毫不擔心會惹祁鳴不高興，“這其實是，祁鳴彈奏的鋼琴曲……”

　“怎麼可能？”

　“別說大師您認為不可能，我當時聽了，好險沒被刺激的出車禍。”王吉章撇著，一副鄙夷的模樣，“所以我才說，謝景行現在的水平，本連給大師您提鞋都不配！”

　“你確定？”祁鳴明顯還是不敢相信。

　“就是借我十個膽，也不敢騙大師您。”王吉章收起手機，“不然您以為，剛才老顧，為什麼一再想要您主放棄對謝景行的邀邀約？事實是當時，我們倆一起聽見的。”

　祁鳴靜默片刻，下一刻忽然暢快的仰天大笑——

　之前一直屈居于謝景行之下，祁鳴并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一直認定，最本的原因其實是謝景行早早退出鋼琴界。

　所謂活人永遠也比不過死人，正因為他再沒有了和謝景行在一起比較的機會，才就了謝景行的神話。

　但凡能有一次同臺競技，祁鳴覺得，他絕對能讓謝景行會到，什麼自慚形穢、自愧不如，更能讓世人明白，他和謝景行之間，誰是真正的天才，誰又是徒有虛名。

　之前驟然見到謝景行發的那條微博，祁鳴還有些狐疑，疑對方怎麼竟敢應戰，這會兒卻是想的明白，合著是用了一招詐，想要讓自己疑神疑鬼之下，主放棄罷了。

　可事實上別說現在的謝景行，就是鼎盛時期的謝景行，他也從沒有看在眼里。

　好一會兒才止住笑，祁鳴略頓了頓，瞧著王吉章的神滿意無比：

　“鋼琴之夜的曲子，就給你們公司了。”

　王吉章手下有一間唱片公司，和其他音樂近年來的不景氣不同，祁鳴的鋼琴磁帶，卻是有名的好又座。

　國各大唱片公司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能跟祁鳴合作，獨家代理他的鋼琴曲生意，絕對會賺個盆滿缽盈。

　更別說，據可靠消息，祁鳴這次歸來，可是足足帶來兩首原創鋼琴曲。

　王吉章可不是卯足了神，想要獲得獨家制作售賣代理權？

　沒想到，還真讓他給等到了。

　“謝謝，謝謝祁大師，大師您做事真是大氣，我說啊，真是活該大師您闖出偌大名氣……”

　不得不說王吉章雖然說話俗，話卻說的熨帖至極。

　一番恭維之下，祁鳴無疑心更好——

　徹底把謝景行踩在腳下，一直都是他的執念，如今念了這麼久的心事終將功，一時覺得王吉章這樣的俗人，也多了些高雅的趣味。

　謝宅那里，謝文卓也正帶著助理徐嘉林和謝景行談有關自家叔叔鋼琴群的獨家代理問題——

　本來謝文卓想著，這個合同應該很容易就達的。

　畢竟所謂水不流外人田嗎，自家叔叔上的剩余價值，自然還是自己這個侄子來榨取更合理嗎。

　結果印象里自來清高一仙風道骨的叔叔這次竟然和他錙銖必較，最后產生的合同，在保證謝文卓公司絕對會賺錢的前提下，謝景行卻是毫無疑問的掌握了大頭。

　瞧著簽好的合同，自詡商業奇才的謝文卓不甘心的扯了扯角，悻悻道：

　“我說叔叔，你說你跟我計較這麼清楚做什麼？早晚你的錢，還不得分我一份？”

　看小叔的樣子，是不準備再結婚了。說句不中聽的話，百年之后，小叔的錢還不是得分給他們這些晚輩？所以這會兒計較這麼多干什麼啊？他也是到了今天才發現，小叔竟然是個守財奴！

　“誰說要給你一份？”謝景行神認真，說的大義凜然兼且板上釘釘，“我的錢，將來都是晚晚的，你們這些臭小子，一分也別想要。”

　“哎呦，”謝文卓這才后知后覺的明白，怪不得小叔要和他分這麼清，合著是要給妹妹攢嫁妝呢。

　頓時就有些后悔，剛才和叔叔談判時，干嘛就會寸步不讓？

　趕招呼徐嘉林：

　“快過來，咱們把合同再修改修改……那個，再讓度出去百分之一的利潤……”

　給晚晚攢錢呢，怎麼能得了他？

　可憐徐嘉林，一旁瞧著，眼睛都直了——

　話說他們家小謝總真的是做生意的料？

　他怎麼覺得，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小謝總就會賠的衩都不剩了呢？

　畢竟再是一家人，可也得看看現實是怎麼樣吧？

　他承認，從前的謝大師是響徹寰宇的大人，可那不是老黃歷了嗎。小謝總不會還以為謝大師是從前的謝大師吧？

　現下整個華國，哪個不知道，堪稱鋼琴界的里程碑式的人，是祁家的祁鳴，至于說謝大師，早就了昨日黃花。

　徐嘉林說，這個合同本就是穩賠——

　除非是傻子，誰會拿錢購買一個廢人的鋼琴曲？

　結果這叔侄倆，還在這兒斤斤計較那三瓜倆棗呢，就這還說要給人攢嫁妝。

　徐嘉林只能說，被攢嫁妝的那位也可憐的——

　這要攢到猴年馬月，才會像點樣啊。

　只他也就是個小小的助理，即便都要憋得抑郁了，卻也只敢在心里吐糟——

　反正是兩人都姓謝，即便是都賠了，也不過是從謝家的大口袋裝到叔侄倆的小口袋里。

　只要那些董事沒意見，他一個小小的助理，才不會多話。

　“收起你那點兒私房錢吧，”謝景行笑罵了他一句，結束了兩人最后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