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師長想要收顧文君做親傳弟子?
顧瑾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
不、不可能!
憑什麼師長就對顧文君這麼另眼相看!
那個棄子就是一個顧家十六年前扔出去的垃圾乞兒,只配在鄉下茍活!但是偏偏顧文君就是運氣好,接二連三地遇到貴人,不僅拿到舉薦名額,還得到了師長的賞識。
就連顧瑾也是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被師長收門下。
他整顆心臟都被不甘和嫉妒拉扯著,又是怨恨又是憋屈。
顧文君只是在一個學考試里表現出,師長不可能這麼沖。顧瑾越是這麼說服自己,越是抓耳撓腮地妒恨。
“怎麼辦?”
“萬一師長欣賞顧文君勝過我,我這一年的時間就白費了!”
“要是真的被顧文君這個泥子比下去,爹和娘會怎麼看我,江東那些人又會怎麼議論我?”
察覺出顧瑾的狼狽,顧文君只是不聲地笑,越是這樣,顧瑾反而越不敢冒進,他這次就是太小瞧顧文君了,這才能接連出錯。
顧瑾維持住最后一臉面,甩袖扔下雪燕,跟著師長和先生們走了。
倘若顧瑾要是知道,就是因為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出,師長才會這麼看重顧文君,恐怕只會更加惱火,氣得風度全無。
因為顧文君的反問看似簡單,實則深含現代審訊技巧的門道。
先是用尋常的詢問來打消雪燕的警惕,接著又出其不意,讓雪燕自陣腳,最后的主更是點睛之筆,讓雪燕不知不覺就中了圈套,間接表明了顧文君的無辜。
這個過程,對人心理的把控,極其考究,即便用在真正審訊罪犯的司里,也非常實用,遠超顧瑾構陷顧文君侮辱子那種低下的不流手段。
所以,師長才眼前一亮,甚至想要為顧文君授課,仔細討教。
不僅師長識貨,在屋外聽許久的蕭允煜也是大為驚艷。
“果然是才思敏捷!朕沒看錯,這樣的人才,比那什麼詩寫詞的江東才子好一千倍一萬倍,朕不需要酸臭儒生,朕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實用棟梁!”
他連夜出了皇宮。
趕到的時候,顧瑾已經把顧文君、師長還有一眾先生都帶到了。
一開始,蕭允煜想的是,直接殺了雪燕了事。
然而顧文君的反擊太出乎預料,蕭允煜面仍然冷漠如冰,但是狹長的眼中出一點欣喜的亮堂,目如炬,整個人便溫和了許多。
“那個婢的孩子,不是顧文君的。”
他想到這里,心莫名地變好。
“是朕多慮了,就算顧長禮賞給他,顧文君又怎麼會看得上那種子。”
等屋里的聲音安靜下來,蕭允煜示意暗衛們留守等候,這才推門而,把顧文君嚇了一跳。
“什麼?”
當來人踏屋時,顧文君是真的被嚇到了。
倒一口冷氣,眼睛都瞪大。
那一墨的暗紋長袍,是,就是尋常百姓不得穿戴的尊貴點墨,更不要說用料、花樣,顧文君不會針線,但看也知道,一定價值不菲。
腰間還墜著一枚龍模樣的玉佩,瑩潤發,絕非凡品,就連擺下的鞋靴面底,都比顧文君一整打扮都貴上十倍。
他本就是相貌俊,神采俊逸的男子,又冷若冰霜,目盼之間讓人不敢直視。如今換了一符合份的貴氣穿著,氣勢更加凝沉,得顧文君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故人重逢,但已經是人非。
沒想到會再見得這麼快。
“蕭——!”
顧文君下意識地驚愕了一句,然后轉瞬回神,就要給蕭允煜下跪,卻被他一手攔下。他右手拇指上套了一個白玉扳指,雕著四肢自在坐像的貔貅,在顧文君的腰上,傳來一陣異樣的麻。
顧文君忍不住驚呼:“陛下……”
蕭允煜這才察覺他們的姿勢過于曖昧,霎時間松開手,像燙了火,但他神還是十分冷靜,只是抿了抿,“雖然你知道了朕的份,但朕還是希,我們能像之前一樣相。”
他希如常相,顧文君卻不能隨便認下。
顧文君飛快地低頭,“草民之前不知陛下份,多有得罪,還陛下勿怪!”
“你啊。”蕭允煜低喃了一句。
他知道顧文君極擅長趨利避害,狡猾的跟條泥鰍似的,怎麼可能還會對自己和往昔一樣。當時他固執己見,把顧文君帶回來,就預料到這一幕了。
但還是有些可惜。
蕭允煜也不知道自己在憾什麼,只是心中悵然若失。
就在這時,顧文君卻抬眼,瞧了蕭允煜一眼,“草民不敢對陛下失禮,除非……”
“除非陛下能許諾,讓草民相信,陛下是絕不會與草民計較的。”顧文君一臉唯恐不及,把腰得極地低,只一雙皎潔如星的眼里閃爍著狡黠。
“你這張啊,還真是會刷機靈吶,就會蹬鼻子上臉了!”
“只有這樣,草民才有勇氣和陛下像以前一樣說話。不然陛下一生氣發了怒,追究起來,草民有十張也說不清楚啊。”
蕭允煜又是怒又是樂,復雜的緒翻騰起來,把一座霸道冷酷的冰山變了人。
“說吧,那你想要什麼?”
他上次就丟了一把的匕首,這次又要送一樣東西。蕭允煜捫心自問,怎麼每回見顧文君,就要些什麼,再下下次,他難不還得把自己給代出去了?
顧文君轉了轉眼睛,大著膽子說:“陛下這枚腰間的玉佩,就是極好的!”
“朕看你這牙尖利的舌頭也好的,不如拔了換好了。”
顧文君不怕了,試探出來,蕭允煜是真心有意好,于是反而更親近,笑道:“看!草民就是怕陛下這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的,才想要個信作證呀。”
蕭允煜本來已經揚起手作勢要打,高高拿起又輕輕放下。冷哼一聲,摘下拇指上的白玉貔貅戒指扔了出去,“這個賞你了,戴上!”
他本來是想過送玉佩,但顧文君開口要,他就改了主意。不能太順著顧文君來,否則,這小子會無法無天、
顧文君卻嬉笑著接了下來,藏著滿肚子的鬼算計。不說,其實一開始想要的就是扳指。玉佩上刻的是龍,要來也用不了啊,貔貅就沒那麼講究了。
就是這個送戒指,就帶上了愫的意味。顧文君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
但是古代可沒有這個講究,顧文君搖頭下那些胡思想。
嘉賞過后,蕭允煜不忘記敲打:“顧家那個婢,你要了過來,也要留心。雪燕能反水一次,也能背叛第二次。”
有秦川守在顧文君邊,他時刻都能知道顧文君的消息,有維護之意,但還是警示。這句話,未嘗不是在警告顧文君,別想背叛他蕭允煜。
顧文君面上稱是,心里卻另有想法。
雪燕也不善良,算計惡毒又有野心,但是不會再背叛的,一是因為背棄了舊主,只有顧文君了;二是想要留下腹中這個父不詳的孩子。在古代,一個未婚先孕的婢,這就是自尋死路。
這樣走投無路的人,只有顧文君愿意留下,也只有顧文君從現代穿越而來的人不會對投以異樣的目。
雪燕,一個可恨可憐之人,卻對顧文君有大用。
蕭允煜卻是因為雪燕想起一件事。
“你確實是缺伺候的人,秦川守在暗不能面,雪燕名節有損不配。”他沉思一會兒,“朕會給你找人的,你放心。”
說著蕭允煜又教訓:“難道顧長禮給你的那些錢還不夠嗎,打扮得這麼窮像是什麼樣子!出去也丟朕的臉面!”
顧文君委屈:“那錢不還分了李棟升一半麼。”
“他在太醫院過得很好,顧文君,你管好自己先,別再讓朕擔心了。有什麼急事,就告訴秦川,他會傳信給朕的。”蕭允煜留不了太久,他昨夜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天,得回去了。
顧文君恩他的維護,親自出宮見,所以恭恭敬敬地送走了蕭允煜。
打探到仁心堂李棟升的消息,顧文君心里又放下一塊石頭,看來李棟升也已經安全抵達京城,而且順利進了太醫院。
的白棋,已經在宮里安好了。
而的黑棋嘛——
“雪燕,你是不是很恨我?”
顧文君問。
雪燕此時已經洗去了滿臉跡,收拾好自己,出一張慘白浮腫但仍然秀麗的年輕臉蛋。
“奴婢是恨文君爺,如果不是敗在文君爺手里,奴婢也不會這麼凄慘。但是奴婢更恨從前的主子,奴婢再狠再壞也是因為對夫人忠心,但是夫人、小姐和爺,都不給奴婢活路,奴婢也只能和他們拼了,別無選擇!”
雪燕目噬人的兇,能討得清樂縣主的歡心,肯定不簡單,小小年紀就已經練陷害手段,心腸冷酷。
但再狠毒的人也有肋,了小腹,掙扎一會兒最終咬牙:“奴婢激文君爺出手要回賣契,只要文君爺答應,容下這個不堪的孩子,奴婢就說出一個,一個夫人最大的!”
顧文君一愣,沒想到雪燕代的這麼快。
“奴婢知道文君爺得了上面賞識,一定會飛黃騰達!所以想用這個來投誠。”雪燕急忙解釋。
雪燕之前在屋收拾自己,應該是聽到了“陛下”那些話。
難怪。
顧文君瞇了瞇眼,還是點了頭。
雪燕這才敢說:“文君爺,當年楚夫人,就是顧娘子楚婻被誣陷男人不守婦道,才被老爺休妻下堂,但其實另有!因為,真正紅杏出墻的人是蕭清樂蕭夫人!”
“顧瑾顧瑜,才是真正的顧家野種,他們不是顧長禮親生的!”
顧文君嚯地一下,提高了音量,“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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