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那……大姑爺了嗎?”
春杏知想問什麼,便道:“遠遠的瞧見了。瞧大姑爺對咱大姑,還是敬重的。”
林苑沉默的向窗戶的方向,好一會都沒有言語。
“長姐……可還有旁的話稍我?”
“大姑說,瞧著姑爺是個正派的,家風也清正,是個不錯的良人。說是見您有了良緣,便放心了。”
聽到這,林苑耳畔仿佛又浮現昔日長姐大婚前,曾與說過的那話——
“但愿小妹日后能覓得良緣,選個合心意的郎君,莫再如我這般。”
林苑使勁咬了咬,卻到底還是紅了眼圈。
翌日,有史彈劾晉世子等一干世家子弟,給禽送殯,攔人花轎,又大鬧青樓等荒唐舉,指其肆意妄為,敗壞風氣,圣上能嚴加懲治。
朝后,圣上單獨將晉滁給進了宮中,象征的訓斥了一番。
“堂舅,聽說昨個表兄醉臥青樓的重檐歇山頂,今早朝上還被史給彈劾了,可真有此事?”
送鎮南王往宮外走的一路上,三皇子似隨口問道。
鎮南王一揮手,恨了聲:“提那不爭氣的玩意干什麼,晦氣。”
三皇子面詫:“我還當是謠傳,沒想……表兄這子實在該改改了,否則也太讓堂舅為難。”
鎮南王面難看:“也不知咋就生了這般逆子!但凡他有殿下半分聰慧明智,我又何至于這般歲數,還要在外拼死拼活的。”
說著看向三殿下,雙目中含著某種欣跟希冀,道:“好在還有三殿下啊。”
三皇子心中狂跳,面上就泛起激的紅暈來。
饒是他裝的老,可心到底還是稚,一聯想到他堂舅的話中之意,很難再維持鎮定。
“三殿下千萬要好生跟太傅做學問。學那些什麼,四書五書還是幾經的,只要與治國有用的,你都要學。”
雖然他堂舅話里的鄙讓人覺得可笑,可那話里濃濃的暗示之意,卻更多的讓他激興。
“堂舅我……”
鎮南王擺擺手,謹慎看了看周圍后,拉著他走的偏了些,低聲道:“三殿下可還記得我與你囑咐的那些話嗎?”
三皇子忙點頭:“記得,自然記得的。堂舅要我寬以待人,尤其對那些朝臣,更要禮賢下士,表現出副虛懷若谷之態。”
“就是這般!”鎮南王輕拍了拍他的膛,道:“殿下,為人君者,懷一定要寬廣,這是朝臣尤為看中的一點。若殿下再好學,孝悌,仁善,那在他們瞧來,當真是再合適不過的太子人選了。”
三皇子呼吸一。
鎮南王語重心長道:“殿下稱我一聲堂舅,那堂舅也不與你說虛的。咱甥舅就掏心窩子的說,就算殿下有再不喜的人,便是裝也得裝的和氣。待宮人也要賞罰分明,不能凌,但也不能太過放縱,要嚴慈相濟。小辮子都要藏好,莫讓人抓到把柄。這幾年最為要,殿下可得在圣上及朝臣面前留下好印象才是。”
聽了這席話,三皇子只覺茅塞頓開。
回儀貴妃宮里的時候,他將這些話說給他母妃聽,末了,不免慨道:“堂舅看似魯,可說話卻能一語中的。聽他這番話,我覺得好似撥開了云霧一般。”
儀貴妃也頗為念:“他待你向來疼,這些話也真是肺腑之言,便是親甥舅也不過如此了。”
三皇子無不贊同的點頭。
“堂舅還說,若真有那麼心愿得償一日,他就解甲歸田,斷不讓我為難。”
聽得這話,儀貴妃當真有些了。
“堂兄他真是……這等深厚誼,倒讓咱母子無以為報了。”
三皇子道:“不過,兒子覺得,兵權讓自己信得過的人掌管最好。今后,我得與辰表弟多多走走了。”
儀貴妃驚了下:“不是還有那世子……”
三皇子容長的臉上就流出不知是自得,還是快意的笑來:“瞧堂舅意思,怕是對那伯岐表兄失底,將來那世子位究竟是誰的,還未曾可知。”
林苑在歸寧之后,就開始在符家做起符家婦的日子。
剛開始的時候,還怕符家規矩多,這初來乍到的,唯恐說錯話或辦錯事犯了忌諱。所以起先的時候,就多看說,言行謹慎,婆母讓做什麼,便做什麼。妯娌鄭氏瞧靦腆,反倒對生了幾分熱來,沒事的時候就尋說東談西的,沒過多久兩人倒是稔起來。
等在符家待上一段時日過后,就漸漸看明白了,在符家生活其實比想象中的還要輕松愜意。
那老公爹符老史,是坦磊落之人,是文人風骨。平日無事的時候就是看書寫字,無大事不出面,家里外事務皆由夫婿符居敬以及婆母孫氏打理。
那婆母雖不茍言笑,瞧起來是古板婦人,卻并非那等苛責之人。從嫁進符家至今,婆母待與鄭氏都慈善寬和,一視同仁,也從不提立規矩一說。除非有錯,否則不會出口責備。
符家二子還在做學問,品純良自不必說。
鄭氏瞧著掐尖,可到底心不壞,加之林苑也無心與做那管家之爭,兩人相還算融洽。
至于夫婿符居敬……,沉穩,為人正派,也能照顧到的緒,對有對正妻的敬重。
縱然現在兩人相時日短,單獨時也鮮能找到些共同話題,可林苑覺得這只是時間問題,將來總能多培養出來的。
更在意的是,他能夠給的這份簡單與安穩。
這是十分難得的。
再難得的一點是,符家確是家風嚴謹,然而卻不是規矩大,只是對德行要求高。
甚至在選下人的時候,都不看丑,但看品德。
符家的下人,上至有頭有臉的丫鬟婆子,下至做使活計的奴仆,品行上皆是不差。
若真有那不忠主,不孝悌,不守德,或是小小等作犯科行為的,符家會毫不手,或打板子發賣,或直接扭送府,嚴加懲辦。
所以在林苑看來,符家出不了刁奴,這是極令人省心的。
“呀大嫂,你還在擺弄那些花草啊,不怕這天熱得慌。”
鄭氏進院子的時候,見林苑帶著草帽,正帶著院里的幾個下人在那方單獨開辟的小藥田擺弄著,不由驚訝的出口問道。
七月的天驕似火,況馬上近晌午了,愈發曬的厲害。鄭氏不免嘀咕,這大嫂也是怪人,大熱天的不好好的在屋里乘涼歇著,卻頂著大日頭鋤地澆花的,也不怕被曬黑了去。
見鄭氏過來,林苑就放下鋤頭起了,了額上的細汗,笑道:“左右沒事,就想著活活也好。這里也恰有樹蔭遮著,也不算那般熱。”
等春杏舀過水來給洗了手,凈了,林苑就招呼鄭氏進屋,囑咐下人端上茶果。
“說來大嫂你也真能待得住,這小半年的景了,每回見你就只擺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就沒見你外出逛過。”鄭氏了枚葡萄吃著,嗔道:“特意約你出去,你也推三阻四的,旁人不知的,還當咱妯娌之間有什麼齟齬呢。”
鄭氏有些像二嫂盧氏,模樣艷麗,又是個俏的,平日里就出去逛那些胭脂水鋪子。
林苑就解釋道:“你知道我的,素是個懶得的,平日里也沒旁的好,就喜歡侍弄些花草什麼的。”
其實林苑也并非是那等能待得住的子。就比方說那些針線繡補的活計,其實是最不耐的。
可若說外出閑逛,之前的那些經歷,又多在心里給烙下了些影,只怕短時間輕易不敢踏出門去。
況且近來對配藥起了興趣,一門心思的鉆研在其中,也不想外出。
說起這配藥來,其實早在多年前就極為興趣。
所謂久病自醫,不說旁的,就單說喝過的那些藥,都能一口氣背出十個八個的方子。再加上自己也看了不醫書,對如何調養子也有幾分心得。
早在未出閣的時候,也起過栽種藥草,學醫配藥的念頭,可府上規矩束著,爹娘皆不允許擺弄學習這些所謂下九流的東西。唯恐傳揚出去,對的閨名有礙。
倒沒想婚之后,反而得償所愿了。
符家倒不會管束做這些,符居敬更是支持,不過卻也說了,醫之為道,非不能明其理,讓不得急于求,更不可給人瞧病配藥,省的害人害己。
林苑自不會托大到給人瞧病配藥,當然應允下來。學配藥醫理,也只是興趣好而已。
“大嫂,你聽說了嗎?”
林苑正想著事,突然聽見鄭氏神神的湊近說了句,不免看問了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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