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晉文是司文的上神,手中握的乃是修繕神族禮法的大權。他府中養的神仙們自是制定神族禮法的幕仲,卻開明博大至斯,實在人敬仰得很。
據說昆侖虛的師兄們找了我幾千年,可誰也料不到我卻是個仙,且是青丘白家的白淺,自然無果而終。
到如今,摞在九重天上最正經的史書是這麼記載的:“……皓德君六萬三千零八十二年秋,鬼族之畢,父神嫡子墨淵君偕座下十七弟子司音雙雙歸,杳無所蹤。……”
總算沒記下是我了墨淵仙這一段,算與我留了個面。
活得太長,舊事一回想起來就沒個盡頭。
離鏡已過竹橋行到我面前,我才恍然省起見今是跌在一個大裡,正撞上這一輩的鬼君同個妖幽會。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然道:“阿音,我尋你尋了七萬年。”
我斜眼覷了覷那仍在草亭裡立著的妖,大不解。只聽說債主追著那負債的跑,倒沒聽說哪個負債的天天跑去債主跟前晃,還一遍遍提醒別人你怎麼不來問我討債。而怎麼算,我與離鏡兩個,都是他欠了我比較多。
我掙開手來,往後退一步。他卻又近前一步,直直將我盯著,道:“你男子的樣貌就很好,卻怎麼要做這樣子的扮相。阿音,你是不是還在怨我?你當年說與大紫明宮不共戴天,你可知道我……”
我攏了攏袖子,勉強一笑:“鬼君不必掛心,不過是一時氣話,如今鬼族神族得和樂,老也不是白活了這麼多年歲,道理還是懂一點的,萬不會無事生非來擾了你大紫明宮的太平。你我便井水不犯河水罷。”
他怔了一怔,急道:“阿音,當年是我負了你,因你不是子,我便,我便……這七萬年來,他們都與我說,說你已經,已經,我總是不相信,我想了你這麼多年,阿音……”
我被他幾句阿音繞得頭腦發昏,怒道:“誰說我不是子,睜大你的眼睛瞧清楚,男人卻是我這般的嗎?”
他要來拉我的手驀然停在半空,半晌,啞然道:“你是子?那當年,當年你……” 三生三世十裡桃花
我往側邊避了一避:“家師不收弟子,家母才將我變作兒郎。鬼君既與我說當年,我就也來說說當年。當年鬼君棄我擇了玄,四匹麒麟將迎進大紫明宮,連賀了九日,是為明正娶……”
他一揮手斷我的話:“你當年,心中可難過,為什麼不與我說你卻是個子?”
我被他這麼一叉,生生將方才要說的話忘個幹淨,掂量一番,誠實答他:“當年大抵難過了一場,如今卻記不太清了。再則,你慕玄,自是慕的趣味品,難不只因了那張臉。我同你既已沒了那番牽扯,說與不說,都是一樣的。”
他抿著。
我只覺得今夜真是倒黴非常,看他無話可說,便匆匆見了個禮,轉個訣乘風飛了,順便也了個形,免得再遇上什麼糾纏。
只聽他在後面慌張喊著阿音。
可世上哪裡還有什麼阿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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