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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十裡桃花》 最後結局

我覺得天君對素錦這一罰罰得有些過了,大約是遷怒,但這些事終與我無幹,便也只是當個閑聞來聽聽。

調個角兒來走這條人生路,我走的很好,在這個人生裡頭,我相信夜華是活著的。

當初做給他的那個冠塚了我最不願見到的東西,因它時時提醒著我,這一切都是你虛構出來的,夜華死了,他死了,我覺得那個地方是個極恐怖的地方,又狠不下心差迷穀將那冠塚掀了,便只得在狐貍中另打一個口。

四哥得空時常帶我去凡界逛一逛,聊以遣我的懷,順便遣他的懷。遊山時他會說:“你看這高聳雲的大山,站在山頂一看,這世間一切都渺小至斯,不會令你心瞬時博大起來嗎?不會令你覺得小兒傷不過是天邊的浮雲,一揮手便可抹去嗎?”遊水時他會說,“你看這飛流直下的瀑布,奔騰河川,不舍晝夜,且從不回頭,你看了這個瀑布,不會覺得人生亦是如此,不能回頭,總是要向前看的嗎?”遊集市時他會說,“你看這螻蟻一般的凡人,能在世上走的不過數十載春秋,且還司命排的種種命格所困,種田的大多一生窮苦,讀書的大多志不能展,養在深閨的好兒大多嫁個王八丈夫,可他們仍歡歡喜喜的過著,你可看了這些凡人,不會覺得自個兒比他們好上太多了嗎?”

初初我還聽著,後來他說上了癮,每回都要這麼說一說,我嫌棄他嗦,再去凡界便只一個人了。

夜華去後第三年的九月初三,我在凡界聽戲,遇見方壺仙山上一個織越的小神仙。在凡界聽戲須得照著凡界的本子來,覺得角唱得好便捧個錢場,喝彩時投幾枚賞錢到戲臺上,也算不辜負了戲子們一番殷勤。

織越小仙大約頭一回到凡界看戲,見紅木雕欄後頭一幹看戲的扔銀錢扔得熱鬧,眼紅也想仍,卻兩袖空空的寒酸,一眼看破我的仙,喜滋滋自報了家門,找我借些打賞的銀錢。我雖有些奇怪一個小神仙自當習得變化之,變一兩個銀錢出來理當是樁小事,還是借了幾顆夜明珠給。後來才曉得爹娘怕下界冶遊惹禍端,將的仙力封了。

原本這不過是個點頭之緣,此後我去凡界看戲卻回回都能遇得到,這點頭之緣便生生被變了個長久的緣分,織越生的喜辣活潑,又不纏著我打聽我是誰,家住哪裡,芳齡幾何,我覺得難得,再則聽戲時能有個人說說話,又不是四哥“你看這跌宕起伏的戲文”這種話,也不錯。

這麼一來而去的與同聽了十多場戲,算算日子,大約已兩月有餘。

今日,我又坐在這樓中聽戲,戲臺上應景的唱了一出《牡丹亭》,正是十月初五,宜婚嫁出行,忌刀兵,三年前今日此時,夜華他離我而去,我灌了一口酒,看戲臺子上的青將水袖舞得洋洋灑灑。

這一段戲文直唱到“則為你如花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織越小仙才姍姍來遲,著臉在我旁占了個位置坐下了。戲看到一半,掩著角湊過來道:“我那天縱奇才卻英年早逝的遠房表哥,你還記得嗎?”

我點點頭表示記得。

織越小仙除了常和我說戲,額外也常說起這個遠房表哥。按的說法,這個表哥英明神武,乃是個不世之才,只可惜命薄了些,年紀輕輕便戰死沙場,徒留一雙悲得半死的老父母加個整日啼哭不止的小兒,可憐可憐。每每歎出可憐二字,臉上便果然一副悲天憫人之態。我卻並不覺得表哥一家多麼可憐,大約是近年來已將生死看開。織越執壺倒了杯冷茶,潤了口嗓子,左右瞧了瞧,再掩著角湊過來:“我那個表哥,我不是告訴過你他死了三年嗎?三年前,合族的都以為他只剩下個,元神早灰飛煙滅了,他們做了副玄晶冰棺將他沉在一個海子裡,我當初還去瞧過的,昨兒那靜了幾十萬年的海子卻突然鬧了起來,海水嗖嗖朝上躥,掀起十丈高浪,竟將那副玄晶冰棺托了起來。他們說將海水攪得騰起來的正是繚繞在冰棺四周的仙澤。你說怪不怪,我表哥他元神都灰飛煙滅了,卻還能有這麼強大的仙澤護著,合族的人沒一個曉得怎麼回事,我們幾個小一輩的被趕出來時,族長正派了底下的小仙去請我們族中的一個尊神。我爹娘說,指不定表哥他本沒死。唉,倘若他沒死,小阿離便不用整日再哭哭啼啼的了。”

四周剎那靜寂無聲,手中的酒杯“啪”一聲掉在地上,我聽得自己幹幹道:“那海子可是無妄海?你表哥他可是太子夜華?他可是九重天天君的長孫太子夜華?”

織越打著結呆呆道:“你,你如何曉得?”

我跌跌撞撞沖出茶樓,沖到街面上才想起上九重天須得騰雲駕霧。跌跌撞撞爬上雲頭,眼風不意掃到下面跪了一地的凡人,才想起我是在集市上招的祥雲駕的紫霧。

騰雲上的半空中,天高地遠,下視茫茫,我腦子裡一片空白,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去南天門的路。心中越是急切腦中越是空茫,我踩著雲頭在天上兜轉了幾個來回,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不意腳下一,險些就要栽下雲頭,幸好被一雙手臂穩穩扶住。

墨淵的聲音在後頭想起:“你怎的這般不小心,駕個雲也能跌下去?”

我轉過扣住他的手腕子,急切道:“夜華呢?師傅,夜華呢?”

他皺了皺眉,道:“先把眼淚了,我正要找你說這樁事。”

墨淵說,父神當年用一半的神力做仙胎供夜華投生,他投生後,這神力便一直隨著他,藏在他神識。三年前他不知道夜華還砍了瀛洲的四頭兇,得了父神的另一半神力,才以為他已沒救了。想必夜華是以父神的全部神力抵了東皇神的滅天之力,元神被這兩份力沖得損傷了些,便自發陷了一沉睡,卻所有人都以為他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連夜華他自己,怕也是這麼想的。

墨淵說,他這一沉睡本應睡上個幾十年,可玄晶冰棺是個好,無妄海雖是沉天族的,其實卻是個修養聖地,才夜華只三年便能醒來,實在歪打正著。

他說的這些話我大多沒聽見,只真切的聽他說,小十七,夜華回來了,他剛落地便奔去青丘找你,你也快回去吧。

我從沒想過夜華他竟能活著。雖默默祈祝了千千萬萬回,但我心中其實明白,那全是奢。夜華他三年前便灰飛煙滅了,狐貍前的桃花下,還埋著他臨死穿的那袍,他死了。他臨死前讓我忘了他,讓我逍遙自在的生活。可、可墨淵說夜華他醒過來了,他沒有死,他一直活著。

我一路騰雲回青丘,不留神從雲頭上跌下來四回。

過了穀口,幹脆棄了雲頭落地,踉踉蹌蹌朝狐貍奔,路旁遇到一些小仙同我打招呼,我也全不曉得,只是手腳不由自主發抖,怕見不到夜華,怕墨淵說的都是糊弄人的。

狐貍出現在眼底時,我放緩了步子。很久不從正門走,不留神旁三年前種下的桃樹已開得十分繁盛。青的山,綠的樹,碧的潭水,三年來,我頭一回看清了青丘的彩。

過雲層照下來,青山碧水中的一樹桃花,猶如九天之上長明不滅的璀璨煙霞。

那一樹煙霞底下立著的黑袍青年,正微微探,修長手指輕跟前立著的墓碑。

就像是一個夢境。

我屏著呼吸往前挪了兩步,生怕作一大,眼前的景便一概不在了。

他轉過頭來,風拂過,樹上的煙霞起伏一波紅的海浪。他微微一笑,仍是初見的模樣,如畫的眉眼,漆黑的發。紅的海浪中飄下幾朵花瓣,天地間再沒有其他的彩,也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手輕聲道:“淺淺,過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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