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祈舟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就口而出地說出那句話了,反正現在后悔的。
陳染音走后,他長舒一口氣,卻沒有如釋重負的覺,心里面反而更煩了,像是有一只貓爪子在撓,還是漫無目的的那種撓法,這里抓一下,那里一下,逮也逮不著,更無法忽視,弄得他不知所措心慌意。
要麼說是個道行高深的妖呢,稍微松懈一下,就會被趁虛而。
顧別冬拄著拖把桿湊了過來,用一種好奇中夾雜著八卦的小眼神看著他舅:“你和我們班主任是高中同學?”
顧祈舟反問:“你怎麼知道的?”
顧別冬:“我們班主任說的呀。”他解釋了一句,“在書房等你的時候說得,還說以前見過我呢,在你們學校門口。”
顧祈舟倒也沒否認,長嘆口氣:“嗯,那個時候你才五歲。”
特別丟人的一個年齡,但小孩哪知道什麼丟人不丟人?丟得都是大人的人。
那天,他真是丟死人了。
那是一個周五,下午六點放學,在學校住了一周的學生們終于可以正大明的走出校門。
雖然學校規定學生不能騎托車上學,但總有那種酷違規紀又不怕死的茬敢于挑釁權威,陳染音就是其中一個。
大部分茬們都是騎燒電的托車上學,只有,騎得是燒油的,要說也是家里人慣著,騎得那輛托車還是進口的,哪怕不加改裝費整車下來也至三萬,而且還大方,誰來找借車都借。
那是一輛藍黑的托車,看起來特別酷,別說男生了,生看到都覺得心。
那天放學后,他一走出校門就看到了他姐。他姐開著車來接他了,邊還站著一個穿黑羽絨服的小豆丁,這個小豆丁就是五歲的顧別冬,對了,那個時候他還不顧別冬,趙和林,因為他爸姓趙他媽姓林,所以才有了他——真是隨便一個名字,但他爸媽卻覺得這名字特別有——后來才改了顧別冬,是他那個當法醫的姥姥給重新起的,告別寒冬的意思。
小小趙和林的手里還拿著一個奧特曼玩,是他最心的迪迦奧特曼。一看到舅舅,他就噠噠噠地朝著舅舅跑了過去,然后朝他擺出了一個奧特曼的經典姿勢——左臂橫于前,右臂支起,兩條小短一前一后健步蹲。
“biu~biu~biu~”上來就給他舅來了三下“的攻擊”。
他這個當舅的也不客氣,直接奪走了他右手里拿著的奧特曼,然后把奧特曼的玉一橫,沖著它的腦袋彈了一下:“迪迦被我彈死了。”
氣得趙和林哭著去找他媽告狀——他不管,迪迦不會死的,這個世界必須有!
他姐林佳宋一邊彎腰給兒子眼淚一邊瞪著自己弟弟:“你說你這麼大人了,老欺負他干嘛?”
他還理直氣壯:“他先biu的我。”又捂著心口說,“我到了的傷害。”
他姐白了他一眼,又簡單暴地用手掌給自己兒子抹了把眼淚之后,直起了腰:“你看他一會兒,我去超市買點東西。”說完,就大步朝著校門旁邊的小超市走了過去。
媽媽走了,趙和林也不哭了,但還在記仇,打定了主意不理他舅,還時不時地用滿含憤怒的小眼神瞟他舅一眼。
他都被逗笑了,就在他準備好好哄哄自己外甥的時候,陳染音的聲音忽然從后傳來:“林宇唐!”
還不等轉,就已經連人帶車的沖停到他面前了。
沒有一個男孩子可以抵擋得住托車的,趙和林的眼睛瞬間就亮了,奧特曼和為了過眼云煙,此時此刻,他烏溜溜的眼睛中,只剩下了酷酷的托車,還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嘆:“哇!好漂釀的車車!”
“……”
那時的他還沒意識到,這僅僅是丟人的開始。
陳染音被逗笑了,修長的雙支地,取下頭盔,單手將頭盔抱在懷里,看著他問:“你弟弟?”
“外甥。”他盡量言簡意賅地回答,并且故意回避了的目,因為在一周前,他剛剛被全校同學認定為“陳姐的男人”,即便他們倆之間真的什麼事都沒有。
這幾天,他一直在努力地和劃清界限,但卻一直在努力地破壞他的努力。
“多大啦?”又問。
不等他開口,趙和林就搶先回答:“五歲吶。”還出了右手,張開了五短胖白的手指頭。
當時他還特別欣地想:幸好這家伙會搶答,讓他和說了一句話。但誰知,這小家伙的下一句話竟然是:“漂釀姐姐,我可以騎一騎你的車車嘛?”
他瞬間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陳染音笑著說:“當然可以呀。”迅速下了車,在他無可奈何的眼神中,彎腰將趙和林抱上了車。
趙和林開心壞了,開心到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奧特曼掉在了地上。
他長嘆一口氣,將“的使者”從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撿了起來。
陳染音笑意盈盈地看著小豆丁:“喜歡這輛車麼?”
趙和林點頭啊點頭:“超級喜歡!”
他警惕地瞟了陳染音一眼,總覺得還有后手。
果不其然,下一句問得就是:“咱倆做個生意吧,你要是把你舅送給我,我就把車送給你。”
趙和林瞪大了眼睛,激到不可思議:“真的嘛?”
他:“……”
老子在你心里的份量還比不過一輛燒油托車?
陳染音忍俊不,點頭:“真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我愿意噠!我愿意噠!”趙和林的小腦袋都快點小啄米了。
他:“……”
他媽的!
陳染音得意洋洋地瞟了他一眼,相當的有竹。
他氣急敗壞,直接把趙和林從托車上抱了下來,還罵罵咧咧的:“一點出息都沒有!不就是一輛破車麼?”
破車?陳染音不滿地瞟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說:真是新鮮了,第一次有人說我的車破。
趙和林不聽,掙扎著還要上去,他只能死死地攥著他的后領,沒好氣地對陳染音說:“趕走!”
陳染音咬住了下,看起來不服氣的,但還是重新上了車,戴上頭盔后,低頭,滿含憾地對趙和林說了句:“哎……你舅不同意我把車給你,易只能取消。”然后一擰車把,不負責任的揚長而去。
趙和林看著托車漸行漸遠的背影,傷心地嗷嗷大哭,怎麼哄都哄不好,校門口走過路過的學生和家長們無一不側目觀看,真是丟死人了。
過了一會兒,他姐拎著一兜東西回來了,趙和林哭著朝他媽飛奔了過去,喊得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媽媽!”
他姐一臉無奈地看著他:“你怎麼又給他惹哭了?”
他也很無語:“你問他自己!”
他姐把東西遞給了他,把兒子從地上抱了起來,嫌棄得不行:“你怎麼一點都不堅強?不就哭!”
趙和林真的很傷心,一邊哭,一邊嗒嗒地說:“剛才、剛才有個漂釀姐姐,說、說我要是把舅舅送給,就、就把托車送給我……”
他姐瞬間就被逗笑了,滿眼八卦地看著他:“什麼漂亮姐姐?哪來的漂亮姐姐?你同學麼?”
他無語。
趙和林又說:“但是,但是舅舅不同意……嗚嗚嗚嗚嗚嗚……”說到了傷心,哭得更厲害了,“我的車車沒有了……嗚嗚嗚嗚嗚嗚……”
他實在是忍無可忍:“趙和林,就為了一輛托車你就要把你舅賣了?”
趙和林只是哭:“我想要車車!”
他姐笑著給自己兒子了眼淚,幸災樂禍地對他說:“就是,我們林林就是想要輛車車,你一個當舅舅的犧牲一下怎麼了?”然后又問自己兒子,“漂亮姐姐真的很好看麼?”
他:“……”
趙和林點了點頭,雖然哭,但還是在夸:“好看,超級漂釀!”又說,“舅舅對可兇了,舅舅討厭!”
他姐瞟了他一眼,撇了撇:“嘖,不識好歹。”
他:“……”
思及至此,顧祈舟長嘆一口氣,越看顧別冬越來氣,抬腳朝他屁上踹了一下。
他控制著勁兒呢,踹得不重,但顧別冬還是捂住了屁,瞪大了眼睛盯著他舅:“你干嘛踹我?”
“你在學校干的那點破事!”其實是在秋后算賬,但提起學校之后,新賬也出來了,顧祈舟一個頭頂兩個大,“打架就算了,你才幾歲就早?”
顧別冬堅決不承認:“我沒有!絕對沒有!”
嚴格來說,確實沒有,他和韓現在正于曖昧期,還沒正式在一起呢,差一個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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