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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巧不巧》 第23章 第 23 章

 活到十八歲,第一次如此激高考,高考救了,不然會這一直活在對林宇唐的愧疚之中。

 知識,果然能給人帶來力量,還能給帶來幾分:我要是能憑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學,是不是就沒有那麼紈绔了?林宇唐是不是就能高看我一眼了?如果是的話,那我就努努力,爭取不那麼紈绔吧……

 其實的心頭還是殘存著一幻想的,幻想著林宇唐還會回來。再說了,他們誰都沒有提分手,那天晚上他只是讓下車,又沒說下車之后就分手了……而且,萬一他爸媽沒出事呢?萬一那個胖子說得都是假話呢?不對,不能這麼想,這麼想太喪氣了,應該積極樂觀一些:林宇唐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所以他的家人一定不會出事!

 他和他的家人都平平安安的,誰都不要出事。

 一個月后,終于去掉了一直戴在上的固定,但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右習慣地不敢用力,即便醫生已經向保證了已經可以正常走路了。適應了整整半個月,才漸漸恢復了從前走路的樣子,但卻再也無法回到球場了,這輩子都不行了。

 接著,農歷年來了,伴隨著一場大雪,全國開始張燈結彩地過新年,家家戶戶都在熱熱鬧鬧地張羅著團圓飯。

 大年初一那一天的雪特別大,爸爸媽媽領著去了爺爺家,爺爺心疼到了一場無妄之災,給包了兩個大大的紅包,厚得用兩只手才能握住,就連平時過年最碎的嬸嬸和大娘都不再說閑話了,一家人其樂融融的。

 初二,又跟著爸爸媽媽去了姥姥家,再一次地了一遍來自長輩們的最高待遇,好像是個戰斗英雄一樣。最諷刺的是,媽還在吃飯的時候驕傲又自傲地、不厭其煩地向大家宣揚起了警察去醫院找做筆錄時所闡述的事實中的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把鐵片吐到了林宇唐的背后。用一子,打了最兇狠的那個歹徒的腦袋。

 所有人都在夸獎的英勇,夸獎的臨危不,夸獎的勇氣可嘉,堅持認定是救了他們兩個,就連那兩個來給做筆錄的警察都在夸獎,說是在最關鍵時刻救了林宇唐一命,但自己心里清楚,其實自己就是個懦夫,只會怯懦地躲在林宇唐背后,趁著歹徒不注意的時候地干點事。

 如果不是林宇唐用自己的命吸引了胖子的注意力,是無法完襲的。這也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那天晚上,他還對說:“要是沒有勝算,就別再搞襲,直接往外跑,千萬別回頭,一直跑,我一定會替你拖死那個胖子。”

 他說到做到,是真的在用命給開路。

 林宇唐才是真正的英雄。

 不僅背棄了英雄,還無恥地剝奪了屬于他的環。

 吃完午飯后,大人們聚在一起打起了麻將,小輩們湊在一起計劃著等會兒去哪玩,只有,往年最玩的一個人,格格不在了姥爺的書房里,埋頭做卷子,還對外宣稱是為了沖刺高考。

 高考的擋箭牌和避風港。

 刷理綜卷子,某道化學選擇題上出現了門捷列夫的名字,看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紅了眼眶,積在心底的思念與負罪如同火山發一般噴薄而出,瞬間席卷了心扉。

 開始哭,獨自一人坐在書房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全世界都在心疼,好吃好喝地伺候著,還擔心這種厚無恥的紈绔會得ptsd,還給請心理醫生……有什麼好被擔心的啊?又有哪里值得人去心疼了?比起林宇唐來說,簡直是生活在天堂。

 最該被心疼的人是林宇唐。

 很想知道他的家人到底怎麼樣了?他現在又在哪里?是在和家人們一起其樂融融的過年麼?吃團圓飯了麼?真的很想知道他現在過的到底好不好……

 哪怕他以后再也不原諒了,再也不喜歡了,再也不理了,只要能來見一面,跟說一句他一切都好也行啊。

 但是他卻消失了,微信和電話統統不回,無論給他發什麼都如同石沉大海,還有,聽同學說,自從那天之后,他就再也沒去過學校,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連班主任都不知道。

 好像徹底失去了他。

 大年初五,孟牧丞他爸媽領著他和他哥來們家里拜年了。

 已經有好久沒見過孟牧丞了,聽說他今年六月份就要去國讀書,但是,這和有什麼關系呢?給孟牧丞他爸媽拜了年后,就把自己關進了書房里,繼續刷題寫卷子。

 書房的門忽然被敲響了。

 不消多想,一定是孟牧丞。

 不想開門,就當沒聽見,孟牧丞就一直敲,連節奏都不變,不疾不徐張弛有度,像是和尚敲木魚,敲得心煩,不得不去給他開門,卻沒讓他進屋,門也只是開了一道小

 站在門后,面無表地盯著他:“有話就說。”

 孟牧塵今天穿得正式的,白襯衫配牛仔,那雙微微上挑的丹眼將“風流倜儻”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他的話不多,開門見山,語氣篤定:“你沒錯,林宇唐也沒錯,你們都是害者。”

 陳染音先是一僵,接著就紅了眼眶。

 這幾個月以來,邊所有人都在向灌輸“你沒錯,全是他的錯,是他連累了你”這種思想,家人們唯恐有心理負擔,于是把錯誤全推給了林宇唐,但越是這樣,的心理負擔越重,愧疚也越發劇烈。

 這件事本不怪林宇唐,若說錯了,那麼他最大的錯就是認識了,是攛掇著他逃學的,是在他最需要支援的時候拋棄了他。

 只有孟牧丞愿意對坦白并承認:林宇唐沒有錯。

 哽咽著咬住了下,猶豫片刻,往后退了一步,同時把房門開大了一些。

 孟牧丞走進了書房,關上了房門。

 屋子里靜悄悄的,他們都站在原地,無聲地哭泣著,孟牧丞也沒有去安,沉默地陪伴著

 許久后,終于開了口,嗓音嘶啞而嗚咽,說出口的每一個字極為痛苦艱難:“那天晚上,他問我還敢不敢再見到他,不敢就下車,敢得話就陪他回家。我害怕了,我不敢,我下車了,我特別特別特別無恥,頭也不回地走了,我拋棄了他,但是他那個時候一定特別孤獨,一定特別需要人陪,他肯定也害怕,但是我卻推開了他,我甚至不愿意向他施舍一一毫我的同心,他豁出命把我救了出來,我卻沒有勇氣陪他走到最后……”

 把孟牧丞當了教士,當了最后一救命稻草,不斷地向他懺悔著一樁又一樁從未向其他人吐過的:“我甚至不敢向那兩個來找我做筆錄的警察坦白那天晚上我們分開時的細節,我只對他們說‘林宇唐讓我下車,我就下車了’,因為我怕他們知道真相后譴責我,鄙視我……我真的、對不起他……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他本不該救我。”

 負罪如同一把鋒利的刀刃似的不斷的凌遲著的靈魂,心備折磨,甚至極度懊惱自己為什麼沒有死在那個晚上?

 死了就好了,一了百了,也不用自責了。

 但是卻活了下來,無恥又痛苦地活著,對一切都束手無策。

 孟牧丞微微蹙起了眉頭,滿目擔憂地,想勸說些什麼,卻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安靜地聆聽的傾訴。

 陳染音雙目紅腫,哭得泣不聲:“我才是做錯事的那個人,他沒有任何錯誤,是我著他逃學的,全是我的錯,我還自私地下了車……現在我后悔了,我想再來一次,我一定不下車,我會一直陪著他。”

 生死付一整晚,他們兩個的靈魂早就契合在了一切,所以,本無法承失去林宇唐的痛苦。

 如果時間能倒退就好了,再給一次機會,一定會勇敢起來,會義無反顧地陪他走到最后。

 孟牧丞抿了抿,猶豫著抬起了右手,小心翼翼地了一下的臉頰,見沒有抵,他才輕輕地用掌心覆住了的臉頰,拇指輕揩著的眼淚,溫而篤定地對說:“你沒必要自責,不是所有人都那麼勇敢,換作是我,我也會下車,因為我也怕死。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怕死,不怕死的是部分,這種人不是亡命之徒就是無畏英雄,余下的全是普通人,貪生怕死是普通人的常態,誰都沒有資格去譴責你下車的行為,你也沒必要去譴責自己,你只需要好好活著,平凡而努力地活著就行。”

 陳染音還是無法心的那道壁壘:“可是我背叛了他,我自私,我懦弱,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推開了他。”

 孟牧丞斬釘截鐵:“不是的,是他推開了你。”覺自己用詞不當,他又立即解釋了一句,“他知道自己背后是深淵,所以把你推上了岸,當時就算你不下車,他也會著你下車。”

 陳染音渾一僵,呆若木地看著孟牧丞。

 孟牧丞看著的眼睛,極其認真地對說:“如果那天晚上他真的想讓你陪著他,就不會先把你送往醫院,而是直接開著車回家。他知道自己將會面臨什麼,所以先把你送去了安全地帶,因為他想讓你活下去,平安又燦爛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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