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某天家中無人,他終于等到了東風,功潛了那個神的酒窖,把針孔攝像頭安裝在了一個的角落中。
等了有三個月之久,他終于等到了答案,所有的盡數水落石出:他爸和他哥,在利用自家集團幫助境外的犯罪團伙洗錢,這些臟錢的來源不僅僅是販毒、還有賭博、嫖娼、販賣軍火。
看完錄像的那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他那對看起來嚴肅正派的兄父,竟然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們滿口的仁義道德全是假的,是偽裝的,是虛偽的;他們看似高高在上,看似高雅肅穆,實則骯臟不堪,做盡了下三濫的事兒。
他的心世界在瞬間崩塌,靈魂被烙上了“屈辱”的烙印。
自那之后,他就開始覺得自己是骯臟的,是卑鄙的,是人人喊打的過街鼠,遲早會被人逮到,會被釘在恥辱柱上,會接世人的指點和審判,會被所有人瞧不起。
他開始戰戰兢兢,每天都如履薄冰。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別想抬起頭,別想堂堂正正地做人。
但他也不是沒想過擺命運,可他生來是他爸的兒子,是他哥的弟弟,是他們的緣至親,是用臟錢長大的孩子,他該怎麼擺?他注定了要深陷泥潭中。
不對,他是生來就在骯臟的泥潭里,本無法擺。
既然如此,不如放任自如。
從那時起,他就開始墮落,開始放,開始縱聲,開始自我麻痹,開始和他爸還有他哥對著干,他們越是表現的高尚,他就越是要低俗。
他想通過放浪形骸的方式暫時忘卻自我的骯臟,但卻收效甚微,短暫的沉迷過后,還是會清醒,會回歸現實。不過,在聲犬馬的溫鄉中,他多還是能到幾分藉,絕又欣地想:我生來就是個爛人,就該爛得徹底。
他們父子三人,誰也不比誰清高。
但即便他再爛、再不堪,也不敢去指染陳染音。
因為不是爛人,干干凈凈清清白白,他不能拉下泥潭,他滿手滿都是骯臟的泥,會弄臟,所以他只能遠離。
他這輩子,是注定得不到了,因為他不是一個英雄。
上了林宇唐,得是英雄,即便林宇唐死了好幾年了卻依然著。
他也想為林宇唐,但他沒有一個英雄父親。
他生而是螻蟻,是過街鼠。
他也沒有勇氣反叛命運,沒有勇氣指認兄父。
他什麼都知道,包括哥哥和父親協商派人去跟蹤林宇唐的事,因為他從未撤銷過那個針孔攝像頭,但他看到那段錄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后了,事已經發生了,或者說,是事發生后,他才察覺出了一端倪,立即去翻看了過往的錄像,然后才知道是哥哥在去接他放學的途中偶然見到了林宇唐他爸,并認出來了他是一位被緬甸販毒集團設定為追殺目標的緝毒警。他們家就是在幫那個販毒集團洗錢。是他哥和他爸向那個毒梟曝了林宇唐他爸的份。
他們家欠林家六條命,
他知道一切,卻無力改變,只能醉生夢死地活著。
他對不起林宇唐,更對不起陳染音。
他才是連累他們倆被綁架的罪魁禍首,當初,他要是沒那麼殷勤地去隔壁學校找,他哥也不會撞見林宇唐和他爸。
孟牧丞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后腦靠在了沙發背上,無力地對他哥說:“以后別提了,不是我的,我也配不上。”
孟昭遠恨鐵不鋼地看向自己弟弟:“你就不能爭點氣麼?努力配得上!”
孟牧丞睜開了眼睛,冷笑著回:“咱們家是干什麼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麼?干嘛要拉下水?欠我的?”
孟昭遠瞠目結舌,驚愕不已地看自己弟弟。雖然他早就猜到了弟弟可能已經知道了家里的事,但他們一直心照不宣,誰都沒有主提及過此事。
這是第一次。
窗戶紙徹底被捅破。
孟牧丞倒是神自如,長嘆一口氣:“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你和咱爸別對我要求這麼高,我對你倆的要求也不高,別連累我就行,我真不想死。”
他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
是一個空有正義和恥心的懦夫。
十個他都比不上一個林宇唐。
但是,他也有著自己的底線:“別連累我,更別連累咱媽,才是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倆要是敢算計到頭上,我第一個揭發你倆。”
事發突然,所有賓客都被弄了個措手不及。
孟昭遠帶著孟牧丞走后,孟錚把那個人轟了出去,宴會才得以繼續。
為了給孟錚面子,所有人都在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派云淡風輕,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過去的事是無法改變的。
其樂融融的表面下暗洶涌,看笑話的還是大多數。
陳染音找到了自己爸媽,和他們坐在了一起,隨便吃了兩口東西之后就準備走人了。爸媽也沒強留,先帶著一起去給孟錚賀了個壽,然后以下午要回學校加班為借口提出告辭。
開著車前往顧祈舟家里的路上,陳染音還收到了媽的微信:【真沒想到小孟是這種人,幸好你沒和他在一起!以后離他遠點,不是好東西!】
由于秦薇士還在參加宴會,所以不方便發語音,只能發文字消息。
陳染音在等紅燈的時候看到了這條消息,忍俊不,覺得秦薇士的翻臉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態度說變就變。
不過,話又說回來,都能對孟牧塵有這麼大的“改觀”,還不能對林宇唐有改觀麼?應該可以吧?
接著,又想:我媽要是能接林宇唐當的婿的話,我這個當兒的后半輩子一定會好好孝敬,對馬首是瞻、說一不二、再也不犟了!
時間剛過下午兩點半,陳染音將車停在了公安家屬院的某棟單元樓樓下,上樓之后才發現顧祈舟不在家,還是許詞話來給開的門,而309的那三位大怨種年,正興致地窩在客廳的沙發上打游戲呢,在來之前,只有許詞話一個人乖乖地趴在餐桌上寫作業。
雖然這三位年的墮落行為令陳老師到惱火,但顧別冬小同學的狀態看起來比昨天好了許多,至沒有那麼萎靡了,的心還是有一欣的:看來同齡人的安和陪伴確實比年人有效。
但這一的欣,并不能熄滅的惱火,面無表地走進了客廳,在三位大怨種年的驚愕目中,雷厲風行、毫不留地沒收了他們仨的手機,并以強權的姿態組織這三人去餐廳上自習。
三人無力反抗,想逃又逃不掉,如同被發配邊疆的犯人一樣,負以“書包”為名的沉重枷鎖,垂頭喪氣地前往餐廳,不不愿地和代表一起寫作業。
陳染音這一下午什麼也沒干,抱著胳膊坐在餐桌旁,盯著他們四個寫作業——主要還是盯309,人家許詞話是好學生,不用盯也知道學。
家庭自習課就這麼開始了。
紀律要求比在學校還殘酷。
陳老師近在咫尺,迫直天靈蓋。
309不敢隨意造次,只好乖乖寫作業。
一直到下午六點,許詞話提出自己要回家了,不然媽媽該擔心了。趙胖和吳源見狀立即順著桿子往上爬,也表示天晚了,該回家了,不然媽媽該擔心他們了。陳染音心里清楚這倆人就是不想繼續學習了,雖然無奈,但也不能強留,只能把手機還給這倆人,放他們走人。
這下可苦了顧別冬,小伙伴們一走,他就變了陳老師的唯一目標,可謂是準狙擊,任何一個小作都被陳老師看得清清楚楚,想懶都不行,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桌子上寫作業。
又悶頭寫了半個小時左右,他實在是不堪重負,權衡片刻,扭臉看向了鐵面無私的陳老師,先諂地喊了一聲:“舅媽……”然后又弱弱地說了句,“我可以休息一會兒麼?”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我都喊你舅媽了,讓我玩一會兒吧。
陳染音在心里冷笑:喊舅媽也沒用,該學你還是得學!
但也明白“張弛有度、恩威并施”的道理,而且能覺到,這孩子現在有點兒強歡笑的覺,太了也不行,就松了口:“行,允許你休息十分鐘。”又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去玩吧,六點四五十繼續。”
顧別冬長舒一口氣,一邊起逃離“自習室”一邊恩戴德:“謝謝舅媽!舅媽萬歲!”
陳染音被逗笑了:“你拍馬屁!”
顧別冬都已經走進廚房了,聽到這話后,又立即將后仰,探了顆腦袋出來:“我沒拍馬屁,我真心實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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