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打算將先前幾個姑住的地方打通,重新修繕一下,日后也新婚夫妻住的寬敞些。
結果挖池子里淤泥時,把當年先夫人江都郡主的東西給挖了出來。
下人自是忙不迭的送來了侯夫人。
林氏一瞧見這東西,簪子首飾,怕都是哪個小子送給江都郡主的東西,只是令人意想不到,江都郡主收著便算了,竟然還給帶來了信安侯府?又為何要丟棄到池水里去?
林氏恍惚想起,許多年前就聽嶠醉酒時哭訴,說江都郡主生前曾有個心上人,喜歡了好多年,為了心上人特意千里迢迢趕來的京城,結果差錯嫁給了他......
費盡心思求來的郎君竟然是江都郡主退而求其次,無奈嫁的,林氏每每想起心里就膈應的。
只是這心上人是誰?這麼些年連問都懶得問。
一個江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貴,焉能認識京城的什麼公子?
林氏眼皮跳的厲害,心里也打起鼓來,總覺得有什麼答案呼之出。
*
夜下的皇都漫天星辰,銀月高懸,映徹屋檐廊蕪,遍地白雪皚皚,蒼穹亮如白晝。
自冬,玉照又染上了風寒,斷斷續續許久不見得好,總咳嗽不停。
一年臨到尾聲,自己又病了,玉照覺得這不是個好兆頭。
這一年總共病了四回,病了七十多日,今年恐怕不止這個數了。
嚨的使總睡不著,躺在床上著不敢咳嗽,怕驚醒了旁邊睡的顧升。
只能抬頭盯著帳頂上那個放了好些年有些灰沉沉的花燈看著,真是漂亮的花燈,看了許多年都沒看膩。
等盯著盯著眼睛酸累,玉照將手從被子里出來了眼睛。
豈料窸窸窣窣的聲響還是驚醒了顧升,他睜開眼睛,一雙漆目落在玉照上。
“可是要喝水?”
玉照搖搖頭。
見他醒了,懊惱又歉意,小聲道:“你被我吵醒了?”
顧升笑了笑,兩人婚四年,意倒是半分不減。
“天都亮了,我也該醒了,年關事忙,等過段日子休沐我帶你四逛逛。”
顧升起床來更,玉照便也不睡了。
以往十分睡,不僅早上日上三竿才起,晌午必然也是要睡一覺的,這兩年子不好,睡眠比以往差了許多,總是夜中噩夢哭醒,便再也睡不著,一宿一宿的睜眼到天亮。
反正睡不著了,索坐起了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靠著后枕與他說起一事來。
這事兒便是二妹玉嫣的事。
玉嫣只比自己小一歲,早該婚的,可心高,挑來挑去拖到快十九了,才匆匆與青州的妹夫婚。
玉嫣不喜歡妹夫,說他鄙無禮,可玉照見過那個妹夫,妹夫為人世不差,家族也是青州的世家大族,若是玉嫣再長兩歲,或許就明白過來了。
玉嫣婚還給了許多添妝,只盼著這位婚事不如意的二妹去了外地也能過得好些。
不想這婚事竟然只存在短短一年,二人便和離了。
自半年前玉嫣回京,便時常過來同自己哭訴的遭遇。
玉照被哭的有幾分頭大,本來子就需要靜養,如今還要時常心的事。
對于玉嫣,玉照前幾年不懂事,單純懵懂的時候,心里覺得父親偏,面上便展出來,時常與這個妹妹爭鋒相對,如今經歷的多了,忽的就長大了,懂事了。
對二妹年紀輕輕就遭遇這等事兒,真心的升起了心疼。
這會想起此事,腦海里還是昨日玉嫣跟的哭訴,玉照眉頭蹙起:“父親覺得二妹敗壞門風,總不往家里住著,要趕出府。唉...和離而已,如今也不見,將二妹趕出去能把人趕去哪兒?本來他二人婚之事都是父親一手促的......”
一手促的婚姻不長久,玉照覺得玉嫣如今和離,信安侯也有責任。
顧升卻不是好糊弄的,信安侯往日寵玉嫣,連罵都不曾有過,如今卻說出這種要趕兒出門的話,只怕這其中有許多不方便與外人之事。
寶兒恐怕并非不能看,只是最親近之人相繼離世,如今只剩不甚親近的父族那邊,如同一個溺于水中苦苦掙扎的人,只得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漂浮,再不敢撒手。
他見玉照深鎖眉頭,臉上著沉悶,人也沒神,不想為了這種事憂心,這兩年經歷的太多,子也沉穩了許多,不復最初認識時的憨大大咧咧的模樣,總是懂事的他心疼。
“你要是悶,便過來陪你說話?”
玉照低頭應了一聲,心說不用自己說,玉嫣最喜歡往府里跑了。
顧升不手了綿的臉:“寶兒今日想吃什麼?等我下朝回來順道給你去買回來。”
玉照眼睛彎了彎,笑一對尖尖的虎牙,想了想卻懂事道:“大冬日的,你還是不要特意為我去買了,買回來都涼了。”
“不涼,放大氅里給捂著,保準回來還是熱乎的。”
玉照眼睛轉了轉,想了一圈,最終道:“那就各樣兒都給我各樣買一點回來。”
如今胃口不好,聞聞糕點的香味也是好的,再則院子里的幾個丫鬟都喜歡吃,玉照瞧著院子里的丫鬟們吃的歡喜,心里也是高興的。
顧升百般不舍的出了門,還記得回頭叮囑:“外邊冷,你可別在門口候著我了。”
玉照“嗯”了聲,目送顧升走遠,直到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
睜著灰蒙蒙的眸子朝著窗外幽幽著。
一支頭的松枝,梢頭堆積一層白雪,松針翠綠蒼白相互掩映,外頭正是寒冬凌冽。
倒是不覺得冷,膛甚至暖和的很。
人生無常,心有依靠總能繼續撐下去,外面風雪再大也有能為自己遮風擋雨的家,要努力活的久一點,外祖母舅舅在天之靈想必也能有所告。
只是不知,一場摧毀周一切依靠的風寒,正在暗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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