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設在醫院門口站了很久都沒狠下心回去，最後猶豫了很久還是過來了。

心裏其實有很多話想要說，可是麵對林青山，又好像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林青山指了指旁邊的凳子，“先坐下吧。”

江建設木然的坐下來。

“我聽瑤瑤說你爹前幾天去世了？”

江建設不說話，林青山也不勉強，主和他聊。

江建設點了點頭，“對。”

“那你沒事兒吧？”林青山觀察他臉上的神，好像沒有看到傷心的表。

江建設笑了下，“沒事兒，每個人都要走這一步的，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麽。”

林青山沒接話。

話打開了頭，江建設也沒剛剛那麽拘謹了，“我聽穆朝則說你生病了，但是不是絕癥，是可以治療的對嗎？”

林青山看著他，江建設也在看著林青山。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林青山扯了扯角，“不是絕癥，但是治不治療都是一樣的。”

江建設聲音不急不緩，好像是在陳述一個和他毫無關係的事實，“如果治不治療都是一樣的，那你現在不應該在這裏，而是在你家理。”

林青山說不出話。

江建設直白的問他，“為什麽不配合治療？”

林青山咬了咬，躺回去，後背倚在牆壁上，“沒有治療的必要了，這樣好的。”

“我爹臨死前，告訴我，你就是我親爹。”

江建設突然說了這句。

林青山瞳孔猛地一，手抓下麵的床單，手背上的青筋都暴出來了。

江建設以為這句話很難說出口，可是說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發現，我爹娘好像不是很喜歡我，”江建設低頭笑了下，“那時候年紀小，為了想要爹娘注意到我，進而關心我，我還故意幹了很多活讓爹娘看，我想，他們肯定能看到我的辛苦，肯定會心疼我的，可是等我回來，他們還是一副無於衷的樣子。”

江建設抬起頭，向窗外，眼神飄忽，好像是在和林青山說，也好像是在和自己說，“那時候我很委屈，我就在想，是不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所以他們看不到我的存在，那如果我傷了，他們是不是就能看到我，心疼我了？”

林青山哽咽了下，鼻尖酸的厲害，整個人都是疼的。

“有一天，我就故意弄傷了我的手，回去讓我爹娘看看，我想，他們肯定會心疼我的。”

江建設回想那天，他著帶著傷口的手舉到江忠國和江氏跟前撒，得到的卻是冷嘲熱諷。

江建設永遠記得那天，江忠國和江氏對他說的話。

“你怎麽這麽笨，麥子都不會割，你說要你有什麽用？！”

江建設當時都懵了。

他記得上次弟弟手傷了，他娘心疼的抱著他一通安。

他怎麽都沒想到，到他這裏，是一句要他有什麽用。

當時他忍著一滴眼淚都沒掉，沒人知道當時他忍得有多艱難，覺渾都是痛的，可是他生生忍住了，轉離開，自己找了一塊破布把傷口包住。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沒再爹娘跟前訴過苦，因為他知道，訴苦之後得到的不是安，而是訓斥。

他漸漸意識到父母的偏心，他也有想過改變，但是後來，一次又一次的傷心，他明白了，無論他為這個家做多，無論他表現的有多優秀，都得不到他們的半句誇獎。

所以，他慢慢的開始為自己著想，不會再事事衝在前頭，也不會事事做到最好。

林青山再也忍不住，穢濁的淚水奪眶而出。

“有時候我也在想，他們為什麽不在乎我？如果我是孩子，我還可以安我自己，他們是重男輕，可是事實就是，他們對待大姐二姐，都比對我好。”

江建設苦笑了下，“所以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本不是他們的兒子？這個問題困擾了我很多年，因為江家灣也有不人說，我和他們長得都不像，甚至和兄弟姐妹長得也沒有相似之，可是村裏每次有人這樣開玩笑，我娘都會嗬斥他們，我弟弟也會維護我，後來我也就不糾結了，最起碼在這個家，我弟弟是維護我的。”

“直到後來，我無意間聽到我不是他們親生兒子的話，我才知道，我娘嗬斥那些開玩笑的人，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的兒子。”

林青山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對不起，對不起。”

好像除了對不起，他說不出其他的話，盡管一句對不起也彌補不了他對他的虧欠。

江建設紅著眼眶看向他，臉上卻是笑著的，“你沒有對不起我。”

生活在兵荒馬的年代，生存就是奢侈。

“我不怪任何人，或許這就是命運吧，”江建設笑了笑，“但是我並沒有覺得我的命有多苦，我有自己的家庭，我的家庭很和睦，我很開心，所以我不在乎有沒有父母的關。”

林青山深呼口氣，強忍著不讓自己太緒化。

“我爹臨終前和我說，你在鄖縣找孩子他一直都知道，他還特意打聽了你丟失孩子的地點，”江建設對上林青山的眸子，“就是他們撿到我的地方。”

聞言，林青山頓時炸了。

“為什麽？！”

為什麽明明知道是他孩子還不還給他？！

江建設告訴了他原因。

林青山嗓門忽然提高，“我去他娘的巫婆！什麽年代了還迷信，所以就為了他兒子，就霸占著我兒子不放嗎？這是犯法的知道嗎？！”

江建設知道他會衝，“你能先別激嗎？”

林青山這會兒也不難了，渾就剩下憤怒，滿滿的憤怒，如果江忠國還活著，他一定去找他討要個說法！

“你就不應該給他看病，就該讓他去死！”

林青山快要氣炸了，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一想到他老伴兒因為他們早早離世，自己和兒子分開了這麽多年，林青山就接不了。

“不行，我必須要去江家灣一趟，江忠國死了，那知道況的人呢，我必須要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