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蔣娘子說，十七姑娘昨晚發熱，口吐白沫，沒能及時治病，昨兒后半夜就開始昏迷不醒，今早便殤了......”

說起來，也怪那蔣娘子常常撒謊，以十七姑娘生病為幌子截胡。

這下好了吧，十七姑娘是真的病了，結果卻沒能及時醫治。

聞言，懷王立馬松開了懷里的人，慌忙下床穿。

到了這個時候，便是蕭氏再困再累，也不敢繼續睡下去了，立馬下床伺候男人穿。

瞧著男人一臉沉的樣子，蕭氏一聲都不敢吭，生怕懷王怪罪到頭上。

畢竟，昨晚那蔣氏要劫走懷王時，是執意要留下懷王的。

穿好服，懷王隨意洗漱了一下，就帶著仆人快步去了蔣懷的院子。

一進院子，就聽見蔣懷撕心裂肺的哭聲。

懷王皺眉進了室，就見蔣懷坐在床邊，床上躺著個才幾個月大的小丫頭。

“我可憐的晴兒啊...都怪娘沒用，遭賤人所害，這才早產生下了你...害得你弱，三天兩頭的生病...也怪娘沒用不寵，在你生病時沒能讓你父王幫你請郎中，嗚嗚......”

這些話聽起來像是自責，其實說到底怪來怪去哪是怪自個，分明都在責怪他人。

懷王抬腳至床邊，將指腹放在襁褓嬰兒鼻尖，除了到小娃冰涼的鼻尖，一點氣息都沒到。

“......”懷王閉眼，神哀傷了幾息，素來不打人的他，抬手就一掌扇向蔣懷，“你個賤人，害死本王的十七丫頭，居然還有臉在這哭？”

正在傷心哭泣的蔣懷捂著臉，委屈地著男人，啜泣道：“王爺...晴兒是我辛苦懷胎生下的...我怎會害？況且...昨晚若不是蕭氏非要留您宿在那？我的晴兒也不會就這樣沒了......”

還為自個辯解：“再說了，昨晚要不是妾被足，早就請了大夫來給晴兒看病了，何至于讓有病沒得醫？”

若不是心中懼怕懷王，都要怪到懷王上了！

“你還敢狡辯！”懷王氣得反手又扇了蔣懷一個掌，“你總拿孩子當借口邀寵，滿謊言，誰會信你？還有，十七病了，你不會直接去找大夫？非要來找本王？本王是大夫嗎？啊？！”

蔣懷雙頰現出鮮紅五指手印，“妾...妾......”

“夠了！”懷王不耐煩地打斷蔣懷的話，不想再聽蔣懷解釋一句。

他先是讓人把襁褓中的嬰兒抬出去好好安葬，接著厭惡的下令：“來人，把蔣氏送到南院去！”

聽說懷王要把送去南院，蔣懷立馬跪在懷王腳下，抱著懷王的大哀求道：“王...王爺...我在這好的...求您別趕我走，求求您了好嗎......”

昨晚確實有私心，除了想讓懷王幫晴兒請大夫，還想去蕭氏那截胡的，也好借此機會爭寵。

若早知道截胡不，還會失去晴兒，當時說什麼都不會去求懷王，而是自個去請大夫。

可這個世上沒有后悔藥......

懷王在京城四置辦了宅子，那南院，是他買在南邊郊外的一宅子。

里頭住著的，全是他拋棄掉的人。

可們既然已經為了懷王的人，懷王又不想放任們出去與別的男人廝混，就把們圈在那南院。

除了供們正常吃喝，不準隨意進出南院，就放任們在南院自生自滅。

這要是放到以前，哪怕蔣懷是東宮蔣良娣的妹妹，懷王也當作寶貝般寵。

只要掉一粒淚珠子，就心疼得不得了。

現如今，他看到蔣懷就倒胃口，又想起他母妃前陣子被貶，就是因為蔣良娣的姨母安嬪。

思及此，懷王厲聲下令：“來人，還不快把蔣氏拖走！”

“王爺...您不能這樣對我...就當我求您了......”無論蔣懷怎麼哭求，還是被仆人拖走了。

而懷王那雙多的桃花眼，自始至終都沒再多看一眼，無得很。

正月十三日傍晚。

東宮，詩月閣。

“小主，奴婢適才去膳房時，聽到那些宮太監在嚼舌，說是這大過年的，蔣懷居然喪，懷王本就嫌棄貌材不復當年，現在還嫌連孩子都照顧不好，一氣之下就把趕到南院去了。”

春杏把食盒里的飯菜端到桌上，不由得咂了咂舌，“據說那南院可是懷王后院的冷宮，里頭住著的，可都是被懷王拋棄的子......”

“......”蔣詩詩正在看賬本，春桃端了溫水過來給凈手。

蔣詩詩放下賬本，一面凈手，一面淡淡道：“我早就猜到會是這般結果。”

早就聽說懷王生風流，但凡有點姿的，一旦被他瞧上，他都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

一旦得到手了，或是玩膩了，便給點銀子，棄之不顧。

一些有點手段的，或是懷上孕的，才能為他的妾室或外室。

可懷王這個人極其渣男，那些子為他生了孩子后，甭管材有無走樣，基本都會遭到他的嫌棄，從此徹底失寵。

更別說蔣懷產后材走樣，失寵就更不用說了。

當初看在蔣懷還是蔣家人的份上，好心提醒了蔣懷幾句，讓蔣懷離懷王遠點。

誰知蔣懷不識好歹，反說是嫉妒深得懷王寵。

那還能說什麼呢？

如今得知蔣懷被懷王打冷宮，算是在蔣詩詩的意料之中。

只是，沒猜到蔣懷會喪。

“當初您好心提醒，不領也就罷了，還覺得您是嫉妒，后來有孕后，每回見著您都要刺您幾句，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只能說該！”春杏幫蔣詩詩盛了一碗湯。

“這還只是在懷王外室的院子，就過得這般慘，若是在懷王后院，那還得了？”春桃小聲道：“奴婢聽聞那懷王妃最是個拈酸吃醋的，府中后院死人那是常有的事兒，那才是個吃人的地兒呢......”

聽說那些子為了爭寵拿人命當兒戲，蔣詩詩心中一陣惡寒，喝了好幾口熱乎乎的湯，心中才暖和了起來。

正月里，大雪紛飛，平民百姓家一派喜樂。

倒是皇家，建元帝和十一爺都臥床不起，宮中和十一王府仿佛籠罩了一層霾，冷冷清清。

尤其是上元節這一日，十一爺大清早就“哇哇”吐了許多的，把床單和被單都染紅了。

“王爺...王爺......”一屋子的奴才都被嚇壞了，紛紛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前陣子太醫說了，若是還未找到替十一爺解毒的藥，十一爺命不久矣，恐怕活不過這個正月了。

嚇得他們整日提心吊膽，生怕自家主子哪日就閉了眼，他們興許還得跟著陪葬。

十一爺躺在床上，渾滿是草藥味，也滿是腥味......

止痛的藥吃多了，已經無法緩解五臟六腑帶給他的疼痛了。

毒藥的毒素也已經深埋在他，整日都好似肝腸寸斷般絞著痛。

此刻，十一爺痛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清瘦的臉頰凹陷進去，臉上沒有一，白得滲人。

噙滿哀愁的眸子逐漸失神，怔愣地看著床頂，整個人沒有一生氣，仿佛隨時都會斷了氣兒。

突然間，他看到了一抹心心念念的白倩影。

人像往常那般替他診脈，他聽見說：“王爺，那本書上的藥方我都湊齊全了，你再一，一定要撐住......”

他知道，這一定是臨死前的回返照。

十一爺就這麼看著人傻笑著“嗯”了一聲，接著就兩眼一閉，腦袋沉沉地往右側一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