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算,二十兩花得半點不虧。先不說地皮值不值錢,就是這棟建筑也得花不銀子才能建。木材人工,原先的東家二十兩就賣出去算是本賣了。
后院的六間屋子,三間是給客人住的。安琳瑯一間,周攻玉一間,就在斜對面。兩人洗漱好回來,見原本嚷嚷別睡不慣要回村里的老兩口人還在后廚,沒走。詫異地看了眼天。已經全黑了。方老漢就悶頭在后頭劈柴,方婆子洗灶臺,半句沒說要走。
“爹娘別忙了,”周攻玉淡淡笑了一聲,“給你們備了屋子,琳瑯屋旁邊空著那間。”
鍋的方婆子手一頓,抬頭有些驚訝的樣子:“……怎麼還給我們留了屋子?”
說著不等兩人說話,了手,扭頭就朝外頭喊了一聲。方木匠也扔了手里的斧頭。老兩口互相攙扶著,忙不迭也去洗漱了。
安琳瑯瞥了一眼周攻玉,這廝剛洗完澡,烏發的發梢還沾著水。本就白皙的臉被水汽蒸的白中,著水汽,仿佛一塊滴水的羊脂白玉。烏發被水汽潤過,黑得猶如上好的墨鍛。那雙沉靜的眼睛在燭火下半明半昧,安琳瑯總覺得他的笑容莫名有幾分公子哥兒的戲謔。
“看什麼?”察覺到注視,他扭過頭來,纖長的眼睫在高的鼻梁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
“……沒,”人,但頂得住,安琳瑯一本正經道:“等生意走上正軌,再招兩個機靈些的跑堂,兩個手腳麻利的婆子給后廚打打下手。”
這話周攻玉倒是贊同,后廚兩個人確實不夠。
“等鋪子有些進賬就招吧,”后廚要忙的太多,碗筷洗得不及時盤子都不夠用,“招人也不是一日兩日,還得看好才能往后廚領。”
畢竟是做吃食生意的,這年頭糧食又貴。人不看好了,招進來也不放心。
……說的也是。安琳瑯點點頭,扭頭就回去歇息了。
周攻玉眨了眨眼睛,盯著的背影看了許久,眉頭蹙起來:這丫頭突然的生的什麼氣?
安琳瑯沒生氣,只是自慚形穢。不是有那句古詩說清水出芙蓉?每一日都深刻地理解這句話。但很可惜不是從自己上理解,而是從一個而不自知的男人上理解的。再次坐在床前,環顧房間沒有一面鏡子。安琳瑯不深刻地反省自己。真的獲得有那麼糙嗎?
沉痛地拿出王大姑娘給的消腫膏子對著水抹臉上,等臉上的膏子干了些,又抹了一層凍瘡膏。
厚厚的一層當睡眠面用,就不信這臉它好不了!
沉痛地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閉眼就睡。
周攻玉的屋子在斜對面,眼看著安琳瑯的屋子黑下來。他回想這一天的勞累,忍不住笑。從出生到現在他做過的事很多,但總是充斥著太多的算計,包袱,還有推不了一個家族的重責。像今日這般簡單的勞累,心卻十分充實還是第一回。
閉了閉眼睛,周攻玉翻過去,漸漸也睡著了。
黑甜的一覺醒來,天還沒亮。不過隔壁老兩口的屋子已經有人走了。方婆子躡手躡腳地開門去了后廚,麻溜地給一家人做早飯。方老漢架著牛車去鎮子口運菜。
就是方婆子一早跟人說好的菜,遲了兩日。方老漢這時候過去接運過來。
剛一推門,送羊的余大叔拎著羊桶站在門口。
還是那一破爛裳,胡子拉碴的臉黑紅黑紅的。鞋子破了個大也沒,就這麼在外頭。別說,就是方老漢看了都可憐。老鰥夫一個,家里沒人給他收拾,自然過的潦草。
因著一家子來鎮上做生意,安琳瑯也早早跟余大叔打過招呼。家里人喝羊的習慣一直保持下來。喝了快兩個月的羊,好那是眼可見的。羊的滋補比藥材還管用,方婆子如今哪日斷了都覺得不行。羊還是會要,但是送的地方改了。
這般正好方便了余大叔,天氣轉暖以后,他也要來瓦市賣羊的。羊送到鎮子上,也好過他繞路去方家村送了。何況安琳瑯跟他打過招呼,往后生意做得好,還能跟買羊。
“今兒就這一桶嗎?”昨日櫻桃醬羊土豆泥的暢銷是方老漢看在眼里的,不了羊,“可還有多的?”
余大叔一愣。安琳瑯往日跟他買都是一桶,他提過來也自然只有一桶。
翻過年后母羊又產了一批小羊羔子,羊是多得很。他雖然不善言辭,但生意還是會做的:“這是鋪子里要用羊嗎?還有很多。你要的話,我這就回攤子上。”
方老漢點點頭,“都送來吧,給你按一桶十二文算。”
余大叔張口就應下了:“行,待會兒就送來。”
人走了,方老漢搖頭慨了句。拉著牛車出門,噠噠地就去鎮子口。
安琳瑯醒來的時候,那一大筐一大筐的白菜,蘿卜,圓白菜等等東西堆在后院,都是頂頂新鮮的。也買了不,運氣好。方老漢去運菜的時候,送菜的兩個十三四歲的黑小子把菜給他以后。將后背背著的兩簍子魚拿下來怯生生地問他要不要魚。
要是一般食肆估計是不要的,但方老漢吃過安琳瑯做的酸菜魚。看到魚就想到那味兒。一看魚個頭不小,大早上的活蹦跳,就給四十文錢買了。
二十文在鄉下可是能買一只下蛋的老母的,魚才值幾個錢?
兩半大不小的黑小子當即高興得蹦起來,連連問以后還要不要魚。要的話,下回送菜,他們還抓。
方老漢也做不了主,得看兒媳婦怎麼安排。
不過這般沒回絕已經給了兩黑小子信號,兩人一人揣了二十文高高興興地回鄉下了。
安琳瑯自然是要魚的。開玩笑,鴨魚都屬于葷菜。魚羊為鮮,做食肆怎麼能得了魚。不過現在不是買什麼食材張口就來的時候,生意做起來才能有把握買多東西:“爹先不急,等一個月生意做下來。看看什麼菜好賣,什麼菜不合口味,咱們再作調整。”
“……是這個理,是這個理。”方老漢聽著連連點頭,錢還沒賺多,哪里就能先想買多東西?
水煮魚,酸菜魚,這些是安琳瑯的拿手好菜。魚肯定是不了的。瞥了一眼養在盆里活蹦跳的大草魚,安琳瑯想著便拉住了周攻玉:“今日菜單加一道菜:酸菜魚。”
周攻玉如今聽到‘酸菜魚’三個字也是下意識地口水泛濫,點點頭:“嗯。”
等鋪子一開張,果然今日比昨日冷清太多。
似昨日那般滿堂坐滿,傳菜都急死人的形仿佛是一場夢。整整一上午就進來三四個人。都是姑娘家,聽周攻玉用他那山間輕霧的嗓音念了幾遍菜單,結果只點了一樣素,幾個人慢吞吞地吃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周攻玉端坐在柜臺后面,路過的姑娘婦人來回的路過,但就是沒有一個進來吃飯的。
方老漢后廚大堂兩頭跑,急的滿頭大汗。
“別慌,”安總裁早就習慣,心態穩得一批,“咱們做的是長久生意,上午人正常。”
話雖然這麼說,但這麼干等著的覺實在磨人。
方婆子一直在后廚閑著,菜都洗了好幾遍,該準備的食材也準備得齊備。來回地檢查,又是去灶下看火,又是盤子,心里也急得慌。
臨近午時的時候,終于來了第一個客人。
不是旁人,正是昨日來給鋪子捧場的王家大姑娘。一個人來還不算,帶了一幫小姐妹。前呼后擁地嬉笑著進了鋪子,不管幾個姑娘看到堂上坐著的男人驚為天人。張口就道:“二樓廂房,告訴琳瑯,五盤,不,十盤櫻桃羊土豆泥。”
這名字雖然拗口,但是王大姑娘聽一遍就記得了,記得牢牢的。
周攻玉目不斜視地點點頭,剛要起引這些姑娘上二樓。就聽王大姑娘一擺手:“不必,二樓靠南的那個廂房對吧?我記得,我帶們上去就行。”
姑娘們頓時大失所,眉弄眼地推搡王大姑娘。
王大姑娘也不惱,嘻嘻一笑,扭頭就問了周攻玉一句:“琳瑯呢?琳瑯涂了藥膏如何?可有效果?”
周攻玉垂眸淡淡一笑,羽似的眼睫半覆了眼瞼,神疏淡偏又蓋不住文雅:“子在后院煮紅豆羊茶。算是一種新甜品。王姑娘若是不嫌棄,可以讓子給你送一碗嘗嘗。”
‘子’兩個字出來,原本還在嗔怪的姑娘們是真的大失所。來的都是城南那邊的富戶家的姑娘,跟王大姑娘玩得好被過來。可不是真的好奇這‘西風食肆’的菜有多好吃。搡搡的,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不過王大姑娘在,們也不好說走就走。
“也給我們來五碗!”王大姑娘哎呦了一聲,“來都來了,嘗嘗!”
點完單,呼朋喚友的,拉著一群人上了二樓。
幾個姑娘坐下來,難免就有人說話了。姑娘們雖然比中原的閨閣姑娘外放,但也有著姑娘家的。雖然好奇躺下坐著的那神仙男子,但話卻不能圍著有婦之夫說。嘀嘀咕咕的就在說這家鋪子的構造看起來怪里怪氣的,里打得這麼通,不如其他家食肆的暖和。
“這不是好看的嗎?”王大姑娘眨了眨眼睛,“亮堂,干凈。”
“你說的琳瑯是誰啊?”有一個忍不住的,還是問了。
王大姑娘:“食肆的東家啊。”
“啊,這食肆的東家是個的嗎?不是樓下那個人的?”
“當然不是啊,”王大姑娘笑瞇瞇的,“方家人在方家村里待著好多年,似乎做木匠的。這食肆是琳瑯做席面攢出來的,自然是琳瑯的。”
“哎?”
就在幾個姑娘嘀嘀咕咕,方老漢端著五盤櫻桃羊土豆泥上來。東西一擺上桌子,那鮮艷的澤和漂亮的擺盤就瞬間吸引了幾個姑娘的目。王大姑娘拿起木勺直接一大勺挖下去塞里,腮幫子都鼓起來。一口下去捧著臉一臉的幸福:“好好吃……”
幾個姑娘見狀半信半疑。也拿起勺子挖了一勺,一勺誤終。
作者有話要說:安琳瑯:冰淇淋永遠滴神!謝在2021-08-22 00:19:33~2021-08-22 23:51: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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