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清楚價格,不如我十五文錢一桶?”安琳瑯想到先前在余大叔那買羊就是十文錢一桶,余大叔送才添了二文。這牛見,怎麼著也比羊貴一些。
那人一聽頓時就樂了,乖乖,這東西都是給小牛吃的。平常母牛漲得難他們就幫著在地上。可從未想過牛也是能賣的。十五文錢一桶,十五文錢都夠去瓦市的攤子吃三碗素面了!
“賣!自然是賣!”那人一口答應。還看在錢的份上,親自替安琳瑯提到食肆的門口來。
結了錢,那人盯著氣派的食肆大門嘖嘖稱嘆了許久才轉離去。安琳瑯這才提著一桶牛從正門進來。一抬頭就看到周攻玉,那廝放下手中的東西就疾步走過來。握著安琳瑯的手腕拿開,他一手就順暢地接過這木桶:“瓦市里竟然真有人賣牛?”
“巧,”既然他要提,安琳瑯很干脆地退位讓賢,“有人來鎮子上賣小牛犢。”
自從吃過羊的各種制品,尤其是甜點以后。周攻玉對安琳瑯在吃食上的奇思妙想再也不質疑,就是往日他看著再不好的吃食,如今都面不改的下筷子并充滿期待。空氣中彌漫著牛有別于羊的淡淡香味兒,比起羊一子腥膻,牛的味道要好聞得多。
“提到后廚去?”周攻玉跟著安琳瑯的步伐,并肩走著將樓上來客點單的事說了,“老爺子瘦的骨,面黃白,想必脾胃有些弱。”
安琳瑯點點頭,心里有數了。
指使著周攻玉將牛放到后廚,自己則去屋里換了裳才出來收拾。
老兩口回去以后,安琳瑯就忙碌了許多。老兩口手腳勤快,許多打雜的事不必安琳瑯手,方婆子一個人就能將灶下收拾得妥妥帖帖。人走了以后,摘菜洗菜切菜拭洗碗這些都得安琳瑯跟周攻玉兩人來。周攻玉還得兼顧大堂,更多的事在安琳瑯一個人上。
但這等況也沒兩天,招工條子都寫了,在外頭。等過個幾日找到人就輕松了。
許多用料一大早就兩人準備好了,洗得干干凈凈擺在灶臺上。該配的菜配好,炒起來也方便。就是魚得現殺現弄,需要耗費點功夫。想著周攻玉說后頭這位客人脾胃虛弱,大油大葷的菜自然是不能上。安琳瑯預備先燉個香菇湯。
菌菇是山里采的,開春以后山里的菌菇就冒出來。方老漢先前嘗到了菌菇的甜頭,知道這是好東西。時常不忙的時候都會背著一個竹簍子去山里運氣。食肆里如今用的菇子,好多都是方老漢方婆子老兩口去山里采摘的正經野菌子。安琳瑯怕浪費了,本想做個菌菇醬。但苦于沒有辣椒,菌菇醬做出來味道不一定能達到安琳瑯的預期,就放著沒。
如今地窖里好些曬干的菌菇,泡一泡可以拿出來用。
除此之外,前些時候安琳瑯在瓦市閑逛的時候弄了些山藥,存在地窖還沒拿出來。剛好再煮個山藥南瓜粥。再清炒幾個小菜,放一道葷菜,最后加一道開胃菜,四個人估計差不多。
心里盤算著,安琳瑯便著手做蛋布丁。
做的蛋布丁跟后世街上賣的布丁有很大差別。米有吉利丁片和淡油,這里要做也只能按家常的手法來做。烤箱的替代暫時沒弄出來,安琳瑯用的方法也只能是隔水蒸。
其實也不難,一個布丁兩個蛋加一杯牛就能做。不過在做之前,新鮮的牛得煮一煮殺菌。這年頭的人腸胃不知能不能適應牛,殺殺菌總歸是更好一些的。
開了一個小爐子煮牛,安琳瑯那邊就快速地將一早理好的和調料放吊罐。做湯還是習慣用吊罐,總覺得這般味道會更好一些。這邊湯吊上,那邊周攻玉已經去后頭地窖里將拿山藥出來。這東西如今還算藥材,市面上賣是有些貴的。安琳瑯當時買是出于廚子的本能,但后來捂著憋憋的荷包就有些后悔。放到后頭地窖里去,至今還沒有拿出來做過菜。
今兒趕巧遇上個脾胃不好的,燉個山藥南瓜粥也不錯。
兩個菜都是功夫菜,要好吃就得等。雙管齊下,那邊湯吊上粥煮上,安琳瑯特地取來一個陶瓷的碗,食肆里用的那些木碗可蒸不出安琳瑯要的布丁,木碗封不好,指不定蒸出來的東西會有氣孔。加磨狀的糖,這是為了做菜方便特地讓周攻玉給磨的。這會兒細膩得不輸白砂糖。
這會兒牛也煮好了,放到一旁晾一會兒。等它涼了,安琳瑯才迅速拿出十個掌大小的陶瓷碗來。一只手快速地打蛋,一邊往蛋里倒牛。
當初為了煮茶就自創了紗布濾網。現如今正好拿過來篩顆粒。一連篩了三遍,確定沒有一點顆粒了才拿封很好的碗給扣上,拿到灶臺蒸鍋上隔水蒸。
安琳瑯做的這個布丁,是家常能做給孩子吃的小零兒,脾胃弱些的人也能吃。這邊一口氣就蒸了十個,蓋上蓋子,另一邊開始起鍋炒焦糖。焦糖布丁味道簡單,但架不住好吃。后世許多昂貴的餐廳也會有焦糖布丁這道甜點的。但味道好壞,看主廚的本事。
安琳瑯這邊快速弄完,周攻玉也理好山藥片好了魚。
這廝雖然不做菜,但卻神奇地擁有一雙令人艷羨的巧手。他理過的東西干凈利落,沒有瑕疵。他出手片的魚,也仿佛是機設定過才片出來的標準。
周攻玉整個人就,怎麼說呢,是一個很神奇的人。這種人若是生在后世,很容易為金字塔尖上極數那一撮的英。那種天生對事的把控能力和游刃有余的沉穩心態,不是別人努力能做到的。這種人就很容易讓一般資質平庸的人塵莫及,并且,心生嫉妒。
當然,沒嫉妒。安琳瑯笑笑,本人在廚藝上的天賦也是塔尖。對味道的把控能力也是天生的。
“我來燒火。”只有兩個人,安琳瑯得做菜,燒火就只能周攻玉。
接過魚片,安琳瑯迅速調了腌料將魚給腌上。回來火已經升好了,拿起大勺,舀了一瓢油滋啦一聲澆下去。第一鍋做的,就是酸菜魚。
王大姑娘的那群小姐妹對酸菜魚這道菜有著一令人的執著,每回來必點。必點菜單里永遠不變的兩道菜:一道是酸菜魚,一個就是紅豆羊茶。以前還有一道櫻桃羊土豆泥,如今櫻桃醬吃完,苦于最新一批的櫻桃還未上市,們才忍痛將這道甜食踢出們的菜單。但后頭這兩樣一項都不行。
不過安琳瑯覺得每樣菜吃得多了,總歸有疲的時候。酸菜魚這道菜最多再上一個月,之后就會調換菜單。武原鎮這等小地方看不出銷量,時間流速很慢。零散的客流做不出完整的分析,但安琳瑯不會止步于鎮上,是想把西風食肆做遠近聞名的食樓,花開飄香客自來。
西風食肆隨時節更換菜單,定期推出特出特菜的規則也要在后來慢慢確立。若不是客流量不允許,安琳瑯還想把后世vip客戶理念應用進來……
心里琢磨著在做事業,轉頭一看廚房兩個人。安琳瑯瞬間清醒:先搞錢,沒錢想個屁的商業版圖。
就在將煎好的魚盛上來炒配料和酸菜之時,后廚的門口突然多出一個人影。轉的瞬間,安琳瑯差點沒把魂給嚇飛了。
是一個板著臉的枯瘦老頭兒。裳穿得倒是齊整,就是看著有點像難民營爬出來的。他背著個手站在門口,著脖子往安琳瑯的大鍋里看。周攻玉人在灶臺后面,沒留意到后廚進來個人。等他注意到,老頭兒已經湊到安琳瑯的后,一點不見外地問安琳瑯:“這是在做什麼?”
“……”安琳瑯恍惚之間以為是在上輩子的鄉村老家,小時候家里做飯,鄰里家的老頭兒老太太也是這般,湊到人家后廚說話。問在做什麼飯。
“酸菜魚。”
“酸菜魚?”老頭兒沒聽過,很詫異的樣子,“酸的?”
他聳了聳鼻子,確實是酸,酸得他都流口水了。
周攻玉從灶臺后面冒出頭,看到這老頭兒眉就揚起來。安琳瑯這會兒也意識到這就是周攻玉說的那個脾胃不好的老人家了。做菜可干凈得很,也不怕人看。就是那里有點怪?
“老人家,你不是在前頭二樓廂房等?怎地跑來后廚了?”安琳瑯聽說他脾氣不大好,刻意客氣道。
老頭兒點點頭,就杵在大灶旁邊:“坐著悶,出來轉悠轉悠。”
轉悠轉悠你轉悠到人家食肆的后廚來?安琳瑯約莫覺到哪里不對,但這老人家好像聽不懂送客的意思,還從旁邊拖來一個板凳,就這麼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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