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這說哈也是毒。
安琳瑯還沒說話呢,他后的章謹彥都笑得肩膀直抖。
這祖孫倆是真的拿西風食肆的后廚當暖房用了。自己的屋子不呆,天兒地就往這里鉆。章老爺子是半點不見外,一進來眼睛就往灶臺上瞥。沒瞥見什麼好吃的,又上手去揭鍋蓋:“咦?今兒個沒點心?琳瑯啊,今兒是沒包酸菜沫包子麼?老夫剛歇了一個午覺,如今肚子空的難。”
“沒,哪有空。”
安琳瑯忍住了翻白眼,頓了頓,又道:“……灶里有紅薯,過一會兒才好。”
章老爺子笑瞇瞇地點點頭,一屁在周攻玉邊坐下來:“說起來,老夫跟柳刺史還有幾分。三十年前他科舉,還是老夫主持的。說起來,柳刺史也算是老夫的門生。正好老夫在這閑著也是閑著,去門生府上恭賀一下他的子嗣婚,也是應該的。琳瑯可以跟老夫一道走。”
他這話一出,周攻玉的眉頭皺起來。
“怎麼著這個臉?不信老夫,怕老夫給你人弄丟了?”老爺子嗤了一聲。
周攻玉倒不是不信任老爺子,而是忌諱章謹彥。
他的目瞥向坐在老爺子另一只手邊坐下的人,章謹彥垂著眼簾,角帶了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忌諱章謹彥不是一日兩日,事實上,這種毫不掩飾的覬覦讓周攻玉十分煩躁。
安南王世子,周家的繼承人周臨川,多子趨之若鶩,他都懶得看一眼。二十多年甚會因為男之事對一個人有見,但如今他就是忍不住對章謹彥有見。在之事上玉哥兒頭一次慕一個姑娘就遇上這樣難纏的強敵。
若是章謹彥才貌差一些,他或許還不會這樣暴躁。
人都怕對比,周攻玉往日不怕,如今控制不住會對比。
周家跟章家相比,確實是周家底蘊深厚。但平心而論,章家的家風是出了名的好。章老爺子本人對琳瑯也十分疼,這些日子,看得出他對琳瑯拋頭面做生意是接并支持的。而章謹彥比他小一歲,皮相比起他沒有差多,學識也不必說……總之,章謹彥給他的威脅太強烈了。這個人就是另一個家族更和睦后宅清凈的他。
若是琳瑯為了往后的日子安穩而親,章謹彥確實是個很不錯的夫婿人選。但是讓他把琳瑯給別人,那是不可能的。
周攻玉嘆了口氣:“罷了,我也……”
“小子,別意氣用事。”章老爺子心里跟明鏡似的,這幾個小子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不可否認,章老爺子私心里也是盼著自家小子把這丫頭拐回家。但見多了玉哥兒與琳瑯的點滴,他還是不看好章謹彥的:“你家那邊就沒有一刻消停的,外頭那麼多人在找你。如今還在拔毒期間。沒恢復,別給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趁之機。”
說完,他瞥了一眼沒說話的安琳瑯又說了句公道話:“你這麼防賊似的看著人,未免也太小看這丫頭。”
安琳瑯咳嗽了一聲,假裝自己沒聽懂。
不是小看安琳瑯的定力,而是人與人的關系是很奇妙的。一次共同的經歷很容易就改變一段關系。尤其琳瑯的子很重義。指不定姓章的小白臉英雄救一次,琳瑯就會對他刮目相看。
“正月二十八,還有兩個多月。”請帖雖然寄過來,但只是定親宴的請帖罷了,“指不定到時候有別的事去不,誰說他遞請帖我們就得去?”
如今才十一月,十一月過后才是臘月。臘月里忙碌得,再說,養在鄉下的那些豬還得收上來。
安琳瑯拿了火鉗將火堆里的紅薯掏出來,丟到草木灰盆中。幾次翻滾,撲掉表皮的草木灰。等它差不多放涼了一些取出來,一人給了一個。原先章謹彥還吃不慣這臟兮兮的東西,如今已經面不改的一手拿帕子包著,一手利索地剝皮往里塞。
“有茶配著就好了,”章老爺子如今也是會吃,在西風食肆呆了幾個月下來,他人都被安琳瑯喂胖了一圈。此時捧著紅薯,吃的瞇了眼睛:“一杯香芋茶正正好。”
說著,眼睛瞥向安琳瑯。
安琳瑯不搭理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雪,決定晚上就吃鍋子。
是時候讓這些人見識一下火鍋的魅力了。安琳瑯將吃剩下一半的紅薯塞到玉哥兒的手中,拍拍裳就準備材料。章謹彥見狀眼中偉一閃,他剝皮的手停住,微微抬起眼眸。不其然與周攻玉冰涼的雙目對上。周攻玉神淡淡的,自然地吃著安琳瑯給他的半紅薯。
章謹彥的一雙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晚上吃火鍋,”是時候拿出珍藏已久的干辣椒,安琳瑯邊走邊道,“另一種特別適合冬日的口味。”
話音一落,幾個人頭都抬起來。
“又吃新鮮菜?”章老爺子覺自己的后半生的人生樂趣就在此了,貪一口好吃的。此時一紅薯吃的他滿灰塵老爺子也不在意,雙眼亮晶晶的盯著安琳瑯遠去的背影。三兩下把一全吃完,他拍拍屁又跟了上去,“我跟你一道去,你這丫頭走慢點。”
周攻玉與章謹彥面面相覷,章謹彥出帕子矜持地了角:“聽說安南王世子自有潔癖?”
他嗓音不咸不淡的,在這突然的寂靜中有幾分突兀。
周攻玉更冷淡:“出來一趟治好了。”
兩人再一個對視,相互扭過頭去,誰也不搭理誰。
……
柳家與趙家的婚事,徹底敲定下來。哪怕趙玉婷再怎麼哭鬧反抗,趙老爺子都不理不睬。
甚至鬧得過火,趙老爺子直接命人把關了閉。不僅如此,二房夫妻倆也被老爺子過去一頓臭罵。趙家二房夫妻倆本就不是什麼本事的人,這些年沒有伺候膝下,他們說的話在趙老爺子這兒本就沒分量。著頭皮挨了一頓罵,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趙嚴氏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回到屋里就撲到床榻上哭起來。
一邊哭自家男人沒本事一邊哭兒命苦,看得見的青云路卻攀不上去,真的是比刀割心還人心疼。這一個月里,趙嚴氏做出了多努力。為了讓二房犬升天,舍下臉去四打聽封闍。
自打回了晉州,路家那邊使不上勁兒,就把主意打到了封闍的頭上。
也是那日尋人給的靈,讓以為自己能跟封家搭上關系。然而,使了不銀子去打點都徒勞無果,封家世子爺除了那回來過人,后面就沒有再上門。趙嚴氏又企圖找趙香蘭問問,看能不能問出點關系。結果一著急,把大房這個病秧子給氣得發了病。
此事姑且不提,在得知攀封闍無果,把主意又打回到路嘉怡的頭上。
不怪眼皮子淺,沒見識。實在是晉州這邊太窮了,缺什麼什麼,有錢都買不到好東西。二來在金陵,著實被路家的富貴徹底讓迷了眼。
如今不能說是鉆錢眼子里去,二房一家子況也差不多。
在趙嚴氏的眼里,沒錢的晉州刺史就是空有個好名聲罷了。一個刺史每年的俸祿養活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指不定還沒有他們趙家富貴。再來,柳家的嫡三子也沒聽說什麼才名,本比不上路家嫡長孫。琢磨來琢磨去,想趁著這樁婚事沒徹底敲死給它弄散了,于是飛鴿傳書一封信就送到京城。
為何是飛鴿傳書去京城而非金陵?
正是趙嚴氏心里清楚,自家這個小姑子不是個省油的燈。手段心機都比強,眼睛也長在頭頂上。往日住得近還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如今離遠了,那就是斷了線的風箏。們本不指信落到小姑手上能有回音,指不定沒回音不說還被小姑子一頓笑話,但信寄到路嘉怡手上就不一定。
借著舅父舅母的份讓路嘉怡過來晉州一趟。路嘉怡無論如何都不太好拂長輩的面子。
屆時路嘉怡過來了,跟玉婷發生點什麼事,那就由不得老爺子強迫。柳家的基如此之淺,路嘉怡即便做了什麼半路截胡壞了兩家的親事,柳家和趙家都不能拿路嘉怡怎麼樣。
算盤打得噼啪響,攀高枝還能把自己給摘出來。這手段,也是那個什麼安玲瓏給他們提的醒。
還別說,趙嚴氏的信寄到京城路嘉怡手里還真的把人給了,路嘉怡確實有來晉州一趟的打算。
近幾日里,他的夢境還在繼續,且夢境越發的詳實。關于他跟安琳瑯的一生的點點滴滴,完完全全的填補完整。他起先還覺得是臆想,如今越來越覺得這就是真實發生過的。路嘉怡沒有前世今生的概念,但他耳邊總是會回想老和尚說過的話,這讓他苦不堪言。
他不懂這算是預見,還是說上輩子的記憶?
為了平復心境,他也讀了不佛經。佛經中說人死后會投胎轉世,他忍不住會覺得,是否他如今也是投胎轉世。而自己夢境中的一切,是他曾經經歷過某一世的記憶。
因為太真實而讓人迷,他夢境詳實到回憶起曾經的同僚和上峰的喜好,以及一些事。就比如在今年的臘月初八這一日,安公主的駙馬養外室被發現脾暴戾的安公主發現,安公主以份相,讓圣上下旨徹查駙馬一族,結果真的查出了不東西,甚至波及了祿寺徐大人一家被抄。
而真正到了這一日,徐家真的被抄,路嘉怡如遭重擊。
他渾渾噩噩地又發起了高熱,才徹底肯定了夢境的真實,夢境就是他上輩子的記憶。
披著大麾坐在桌前的路嘉怡恐懼地都握不住筆。他在肯定記憶以后,開始回想這輩子與夢境從何開始偏差。然后他絞盡腦地回憶,終于發現差別在于,上輩子來金陵林家小住的只有安琳瑯一個,而這輩子安琳瑯的邊跟來了一個不該出現的安玲瓏。
安玲瓏為何會出現?
安玲瓏不應該出現在這里!
路嘉怡回憶起自己跟安玲瓏相的點點滴滴,終于發現了違和的地方。的每次出現都是跟著安琳瑯一起卻又先安琳瑯一步,仿佛是著搶奪一般……對,就是來搶奪。
因為記得,所以來搶奪……他開始懷疑,是不是安玲瓏跟他的況一樣。有上輩子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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