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怡自然清楚,他也不是多清高。該走的走,能結的結。如今殿試就在眼前,自然是刨除其他雜念一心科舉。
都是書生,喝酒自然不會太過。喝了個微醺,眾人便退了酒水喝起了茶水。
路嘉怡被人灌酒灌的多,臉頰上火辣辣的燒得慌。他于是跟同行的人說了一聲,起開了窗,就這麼倚靠在窗邊吹吹風。說來也巧,安琳瑯走走停停,剛好就在他所在的這家酒樓的正對面的小零兒攤子上停下來。這個攤子是賣京中名小吃,驢打滾兒。
安琳瑯聞著噴香的豆味道,忍不住就想買一點來嘗嘗。
一陣冷風吹得二樓的路嘉怡腦袋瞬間清明,此時的夜已經降臨。但滿大街的燈籠照的燈火通明。安琳瑯站在百盞燈籠之中,紅黑發,披白裘歐朋,明艷得像一朵傲雪的紅梅。
路嘉怡眨了眨眼睛,有些疑。他盯著下面挑選小吃的許久,總覺得似是而非的悉。但是轉瞬一想,又想不起來是誰。酒氣用上頭腦,讓他的眼神略有些迷醉。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下面得出眾的姑娘漸漸了神。直到后背被人拍了一掌才終于回過神來。
“在看什麼呢?”拍他的是另一個中了三甲的書生。年紀較大,已經三十有余了。
路嘉怡笑了笑,剛想說沒什麼。腦子里電火石之間,忽然想起下面的紅子是誰了。臉不奇怪,不臉才奇怪。那分明是上輩子與他恩一生的結發妻子安琳瑯!
琳瑯!是琳瑯啊!琳瑯被找回來了麼?
這段時日他忙著溫書,沒有去關注安家的事。等意識到安琳瑯可能被找回來,人正在下面,他一從心底涌上來,竟然是狂喜了!
“對不住,竹珃兄,在下有要事,勞煩跟文譚兄他們說一聲,先行一步。”
說著,他扭頭往窗外看去。
窗外已經沒有那抹紅的影了。他于是等不及繼續與朱振細說,繞開他便大步地往樓下跑去。
等他沖到大街上,來回兩邊看了看。街道上別說有安琳瑯,他連紅子的姑娘都沒看到。路嘉怡的小廝追上來,提著兔兒燈不明所以。但路嘉怡沒空跟他解釋什麼,心中一番計較,選了環錦湖的方向找過去。姑娘們都會去湖邊放花燈許愿,指不定能在河邊上。
路嘉怡的心一點一點跳起來,越跳越快,越跳越響,響得仿佛就在他耳邊擂似的。
等他沖到環錦湖邊,河岸上聚集了一大批男。每個人手中都提著一盞荷花燈,三五群地在河邊放走。路嘉怡提著一盞兔兒燈一個一個地找過去,昏暗的夜掩蓋了大部分樣貌。他本沒看到紅子白斗篷的。
就在他準備放棄之時,終于在一棵樹下看到了紅白裘斗篷的姑娘背影兒。那姑娘姿鼻子地背對著河邊站,狐裘斗篷都遮掩不住窈窕的姿。路嘉怡不知為何眼眶突然間酸潤了。
他快步走過去,一把抓著那姑娘的胳膊拽過來。
兩人倉促之下一個照面,路嘉怡的驚喜之僵在了臉上。而被他拉過來的安玲瓏驚慌之下,看清楚抓胳膊的人是誰后卻紅了眼睛:“路哥哥!”
路嘉怡雀躍的心一瞬間跌倒了谷底。
“路哥哥,你怎麼在這兒?”安玲瓏只覺得自己滿腹的委屈突然找到了宣泄口,啜泣一聲就撲進了他的懷中。聲音又又可憐,哽咽道:“你去哪里了!你去哪里了!你知道你不在的這一個多月,我了多委屈流了多眼淚嗎!你怎麼才來找我啊!”
路嘉怡心口的一顆大石頭沉下來,臉已經發白。
夜掩蓋了路嘉怡的臉,安玲瓏自顧地發泄著自己的不滿。兩只手拳頭,咚咚地錘著路嘉怡的口,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說出來:“路哥哥你知道嗎!安琳瑯那個賤人回來了!一回來就迫父親把我趕出安家!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嗚嗚嗚嗚……”
心如死灰的路嘉怡敏銳地捕捉到一個信息,他暗淡的眼中一閃,輕聲問道:“安琳瑯回來了?”
“嗯,”安玲瓏泫然泣,“這個賤人一回來就害我,非說是我害得流落西晉。是我找人害,把一切的罪責都安在我的頭上。這個心腸惡毒的人一回來就想讓我死,好狠毒啊嗚嗚嗚嗚……”
“這樣啊……”
因為在安家有過不好的經歷,他下意識地回避了安家。路嘉怡在夜中雙目亮的出奇,語氣卻平靜:“那找個機會,我上門幫你賠罪吧。”
安玲瓏沒聽清他說什麼,只覺得彷徨了多日的心終于有了依靠。埋在路嘉怡懷中死活都不愿出來了。
遠在河岸對面的安琳瑯放完了一只名為周攻玉的荷花燈,在寒風中瑟瑟地打了個噴嚏。了鼻子,默默裹了上的斗篷。接過護衛遞來的小零兒吃了一口,十分干脆站起:“河燈放了,小吃吃了。今日的任務已經完,咱們回去吧。”
“姑娘,兔兒燈呢?”小丫鬟想著上元佳節的習俗,嘻嘻地湊熱鬧,“您想把兔兒燈給誰?方才那幾位公子,可有姑娘看著順眼的?”
安琳瑯眨了眨眼睛,那小丫鬟繼續哄似的道:“湊個熱鬧吧,給未來的婚事積點福氣。”
“……行吧。”
安琳瑯于是一口吃完手中的驢打滾,讓小丫鬟給去支筆來。讓小丫鬟幫舉著燈,就這麼拿著筆在白皙的兔兒燈背面寫了三個字。然后提著等好生地欣賞了一翻,提著便走。
“姑娘想好送誰了?”小丫鬟不知什麼意思,呆愣愣地看著這一番作。
“嗯。”安琳瑯笑,“他人如今不在,等他來了再給他。”
小丫鬟還是云里霧里的,屁顛屁顛地跟著安琳瑯上了馬車。
等回到府中,老太太把招過去詢問。小丫鬟老實地搖了搖頭,眼看老太太臉晦暗下來,小丫鬟想起自己瞥見的燈籠上的字兒:“姑娘在燈籠上注了字,好像是個人名兒。”
“哦?”老太太心不是很妙,但還是問了一句:“什麼名兒。”
“好像……”小丫鬟識字不多,但那三個字還是認得的,“周攻玉,要不然就是周枚玉。”
“周攻玉?周枚玉?”名兒怎麼聽著有點耳?
想不起來在哪兒聽過,老太太嘆氣地擺手,“罷了,你下去吧。”
小丫鬟也不知主子憂愁什麼,一臉忐忑地下去。
……
正月里過得快,眨眼間就是幾日過去。
這日一大早,安琳瑯就被丫鬟給起來。直說蘇嬤嬤在外面等著,老太太想引出去一趟。安琳瑯尚且不知何事,就被他們七手八腳地按到梳妝臺前洗漱起來。
待到收拾妥當出來,蘇嬤嬤已經久候多時:“姑娘,今日要有客上門。”
安琳瑯靠著丫鬟的胳膊只想睡死過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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