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還有兩頭尖翹難辨首尾,進退如飛,機靈活的鷹船,以及連環船、子母船數十艘,在網梭船的掩護下向前駛進。這些船全是利於水江河湖泊作戰的小型戰船,尤其是連環船和子母船。
連環船長不過四丈,其實是兩條船用鐵環連接來的,前船船頭有巨大的倒須鐵釘,船上載有火球、毒煙球、火雷彈,後船裝載士兵用火銃、弓箭掩護,一旦撞在敵船上,倒須鐵釘就釘進敵船再難,這時就可解開鐵環並點燃各種火,然後把後船飛快駛離,前船則燃起烈火炸,把對方的船舷炸開。
子母船與其作用形似,只不過模樣不同,它是大船包著一個小船,在大船上裝載引火、炸之,釘在敵船上後,小船駛離,留下大船引燃敵船。
彭鯊魚等人都是識貨的,這麼多小船兒駛來,以佛朗機炮的速度也來不及對付,而且對方的大船不能打,窮於應付這些小船的話又得防備大船上的火炮,萬般無奈之下,彭鯊魚只得怒吼一聲:“撤!”
朝廷的水師空有強大的戰力,奈何火炮卻打不過紙張畫像,他們只能含恨退。在現代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在當時卻是順理章的,一個禮、一個孝,再加上皇家爲了維護帝王的至高尊嚴和無上權威,必須神化、不可逆化先帝的政治需要,造了這樣怪異的戰爭場面。
楊子喬得意洋洋地命令赤龍舟、蒼山船、車舸齊齊追趕,最後纔是三桅炮船和福船,剛剛追趕了一陣,“轟!”水面上激起一道巨大的水柱,一般中型戰船搖晃了一下,船舷破了一個大,冰冷的江水“嘩嘩”地灌了進去。
未過片刻,又是一艘船側炸,大明的水師正在撤退,本沒有看到他們放炮,這是怎麼回事?楊子喬大驚,他發現輕型船隻都能安然駛過去,而前邊那兩艘被炸的船都是吃水深的戰艦。
他心中一,立即命令艦隊放緩行速,然後調了幾艘小船過去察看,發現炸果然在水下,江水倒灌迅猛,兩艘戰艦的艦已經傾斜,於是趕快派出多艘小船接應船上的人下來。
他聽說過明軍水師研製出了一種新式武,做水雷,可以在水下攻擊敵船,可惜寧王用盡辦法,福建軍局列爲最高機的這種武始終沒有搞到,想來就是這種東西了。
這一來對寧王叛軍造了很大的心理威脅,要是前方有敵艦在,哪怕冒著炮火這些亡命徒也敢攻,可是現在是看不見不著的敵人,你得每時每刻都擔提防被他擊中,這樣的敵人哪怕只有一個兩個,也沒人得了。
盜匪船上多的是鳴狗盜之徒,雖然最擅長的就是歪門邪道,可是倒真讓他們想出了辦法。他們臨時停船,跑去兩岸漁戶家中搶了幾十張魚網,把魚網綴連起來,下邊墜上重,然後由小船拖曳著攔江而行進行拉網式排雷,重艦隨在後邊,這一來安全是安全了,行進速度卻如同爬。
可是除此之外再無良策,他們也只能如同遊山玩水一般走走停停,時不時的停下來清理一下攔住的破爛和偶爾刮住的水雷,用繩索補一補破爛的魚網,然後繼續前行。
彭鯊魚因爲來河作戰,本沒有放下幾枚水雷,這東西放下去等於是自毀黃金水道,一旦戰事結束,整條江清理起來實在是太難了,到那時靠江吃飯的,不知要死多萬人,所以他只佈下四枚水雷以爲疑京之計,然後便逃之夭夭了。
正德過江了,許泰負守衛南京的重責,且前方探馬來報,寧王已棄了安慶城,孤注一擲直奔南京,所以不敢前來迎駕,關大人和馬昂,以及南京六部的高趕來江邊迎駕。
衆員還沒參拜完畢,彭鯊魚的戰艦就急急忙忙的退了下來,正德的艦隊雖見對方打的是大明旗幟也毫不敢大意,早早派船迎了上去,勒令他們停船行。彭鯊魚聽說皇帝已經到了,不喜出外,老傢伙風風火火地跑來見皇帝,要請他對這種無賴仗拿出個章法。
楊凌沒到前艙去,這位天子面前第一紅人,威名赫赫的國公爺遠遠的躲在後邊,就他現在那副形象實在不宜見人,場上對於形象是十分注重的,形象太差的人,縱有才學也不準坐堂爲,楊凌著個白鼻子,要是在百面前相,不免被人傳爲笑柄。
三位公主換上了侍婢的服裝,和唐一仙四人站在一起。楊凌偶爾眼神溜過去,都會看到永福公主歉然、關切和溫的眼睛。因爲楊凌已經對解釋過,上船時由於船搖晃,不小心了鼻子,痛楚難忍,臨時溜去找太醫了,這纔沒有去見。
永福公主心疼還來不及呢,哪還顧得上自已的套郎大計,可楊凌也不敢多看,那眼神兒一瞟過去,就會發現旁邊多了兩道目,那是湘兒公主的眼神。那眼神,就象正在看著們家養的那隻貓兒,一隻腥的貓兒。
楊凌只得趕移回目來:唉,總算花言巧語的暫時穩住了,可怎麼娶過門兒呀,那不是比登天還難?好在湘兒還小,車到山前必有路,拖得一時是一時楊凌正對自已那顆傷的心不斷做著心理輔導,忽然發現龍舟前方正德皇帝不知因爲什麼事大怒起來,面前的員跪倒了一片,在那兒連連嗑頭,唐一仙見狀連忙走過來悄聲道:“大哥,你快去看一下,他還沒下船呢,這又發什麼瘋了?”
楊凌點點頭,輕輕了他造型獨特的白鼻子,大踏步地走了過去:“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鬧心!”這就是威國公爺南巡以來的深切。
“豈有此理,如此宵小之計,就讓你掩軍敗退,任由叛軍直趨南京?若是南京失守,朕唯你是問!”正德在怒吼。
彭鯊魚赤紅的臉龐都有點發黑了:“皇上,叛軍高懸洪武皇帝的畫像和靈牌,臣子們不敢手啊。刀槍無眼,萬一傷了洪武大帝的神主靈牌,毀了畫像,那是大逆不道啊,小臣匆匆趕來,就是爲了向皇上請旨的。不過小臣退兵之時曾在水中下四枚水雷,諒來可以阻滯一下他們的行程,可是現在也得早做準備了,這疑兵之計難以持久呀”。
正德大怒:“請什麼旨?寧王無君無父,起兵造反,眼裡哪有大明?哪有洪武皇帝,如此伎倆只是用來捆縛我們的手腳。不要理他,給我馬上返回去,打!狠狠地打!”
“皇上不可!我們是天子之師、正義之師,豈能人以柄?爲求一戰之勝,炮轟祖宗靈位,這是大逆不道,豈是爲人君、爲人子孫者當有的行爲?懇請皇上收回命,咱們另尋兩策”。
六部員齊刷刷跪倒,連聲反對,把正德皇帝氣的恨不得擼起袖,衝上軍艦,親自艸炮,給那狗仗人勢的寧王叛軍當頭轟上一炮。
就在這時,楊凌匆匆走了過來,拱手道:“皇上何事發怒?”
他那鼻音兒聽起來就和太監差不多了,南京六部的大員們詫異地看著他,不知道這位仁兄才這麼短的時間不見,怎麼就變了這副模樣。
正德臉鐵青,怒不可遏地一拂袍袖道:“你自已問他!”
楊凌急忙向彭鯊魚問清經過,彭鯊魚對他大吐苦水,楊凌聽了想了一想,然後換上一副笑,用鼻音兒道:“諸位大人都起來吧,寧王兵馬這麼做,分明就是一計,可明知是計,咱們就是不能去破它,否則這道義上就自陷尷尬了。諸位大人所慮甚是,我再和皇上商議商議”。
勸起了羣臣,楊凌向正德皇帝一拱手,向一旁示意道:“皇上,借一步說話”。
正德皇帝哼了一聲,大步走到一側船舷,著起伏不定的波濤,他的心中也如波瀾般起伏不定。楊凌慢慢走到他邊,輕聲說道:“皇上,洪武皇帝的靈主牌位和畫像不可輕易,您聽說過誰的家裡叔叔和侄兒打架,卻把祖宗牌位打的一團爛的麼?要是那麼做,外人只會罵這兩人忤逆不孝,會去理會誰有理誰沒理麼?”
正德皇帝怒道:“自然沒有在祖宗的宗廟祠堂大打出手的,可是也沒有打仗的時候把祖宗牌位頂在腦袋上邊的呀,這樣的無賴仗讓朕怎麼打?現在是什麼形?他是反叛,是謀國之賊,是在謀朕的江山社稷呀”。
楊凌低聲道:“皇上,永樂皇帝在北平做燕王起兵靖難時,鐵鉉在山東濟南府也用過這一招,永樂皇帝雄才大略、一代霸主,還不是乾瞪眼使不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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