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路燈下孫璐璐依然的耀眼,陶然心想這麼好看的人,為什麼要這麼不知廉恥呢,自己往喝醉酒的男人床上爬。
他這麼想著,忽然抬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自己撥開的服,是盛昱龍的大衩。
他趕撒了手,大概是因為對孫璐璐的不滿,連帶著對盛昱龍也不滿起來。如果不是盛昱龍平日裡招惹,孫璐璐又怎麼會登堂室。
蒼蠅不叮無蛋,千古不變的真理。他拿來晾架,把盛昱龍的大衩往上掛了一層。
盛昱龍卻是一夜好夢,大概也是疲憊極了,這一覺睡到了八點多,被尿給憋醒了。他趿拉著鞋上了廁所,出來的時候聽到廚房裡有靜,就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就看到陶然在廚房裡燉粥,鍋已經開了,滾滾冒著熱氣,那些熱氣彌漫在窗口進來的裡,模糊了陶然的臉。
盛昱龍聞見了香氣,問:“煮的什麼,這麼香。”
“紅薯玉米粥。”陶然說。
盛昱龍本來還打算繼續回去睡的,見他已經煮好了粥,就去洗手間洗漱。陶然還下樓買了包子回來,吃飯的時候問他:“昨天晚上誰來看你了,你知道麼?”
盛昱龍一邊啃著包子一邊問:“誰?”
“璐璐姐。”
盛昱龍一時沒搞明白他裡的璐璐姐是誰,陶然啃了一口包子,要看不看他地說:“孫璐璐。”
聲音不鹹不淡,好像只是隨口提一句。
“怎麼來了?來幹什麼的?”
“還能幹什麼,找你的。”陶然的語氣終於有了點激,抬眼看著他說:“你知道做了些什麼麼?”
盛昱龍不說話,只是看著他等他繼續。陶然放下手裡啃了一半的包子,用非常驚異的語氣說:“說想陪你一會,我不好意思拒絕,就讓陪著你,結果竟然爬到你床上去了!”
盛昱龍皺起了眉頭,問:“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攆走了啊。”
盛昱龍笑了出來,問:“你也會攆人?”
他覺得陶然子冷淡,臉皮薄,不大能做出攆人的事。
陶然說:“你不高興了?”
“沒有,我還真不知道這事,睡的太沉了。”
“你不是睡的太沉了,你是醉的太厲害了。你看吧,我昨天就跟你說,喝酒最容易誤事,就比如昨天晚上,如果爬上你的床,早晨起來哭哭啼啼的要你負責任,你怎麼辦。這樣的人能要麼?”
盛昱龍笑的更厲害,說:“你都哪裡看的這些東西。”
“你還笑。”
盛昱龍說:“你既然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幹嘛還給開門?”
“這是你的家,來看你,我怎麼攔著。”
“以後這也是你的家,”盛昱龍說,“就把這當你自己的家,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我都不會怪你。他們都是外人,咱們爺倆……”盛昱龍沒繼續說下去,停頓了一下,說,“這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就差說這是咱們的家了。
陶然拿起包子繼續吃,吃一口,低頭喝了一口粥。
紅薯玉米粥很甜,也很香。盛昱龍說:“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他喝了兩大碗。陶然第一次煮兩人量的粥,水添多了,本來以為會剩下,沒想到盛昱龍這麼給臉,他看著刮乾淨的鍋,很高興。
今天依舊是春明的一天。房子采特別好,晴天的時候亮堂堂的,裡頭的一切都蒙著春,包括人。陶然本就生的白皙俊秀,如今被春籠照著,渾都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不知道怎麼回事,盛昱龍覺得陶然好像比剛來的時候又長開了一點,仿佛和街上梧桐樹的枝丫一樣,因為近幾日的溫暖春氣,開始舒展枝條,準備芽開花。
“今天天氣這麼好,咱們出去溜達溜達。”盛昱龍說。
“你才剛好,要不在家再休息一天。”
“不走遠,去給你買兩服。”
說起來陶然來了這麼久了,他都還沒給他買過什麼像樣的東西。隨聽是出差順手買的,算不上。天氣暖和了,也該換春了。
“我服很多,夠穿。”
“那是你的,我買的是我買的。”盛昱龍說。
盛昱龍回房去換服,陶然就把鍋碗給洗了,正洗著呢,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陶然趕了手,跑過去開了門,見外頭站著一個著鮮的中年人,個頭很高,都有一米七了,皮也白皙,就是臉上有些皺紋,再厚的也遮不住了。那人看到他,還愣了一下。
陶然不認得那人,問說:“您找誰?”
“你是……”
“媽,你怎麼來了?”後盛昱龍問。
陶然大驚,盛昱龍的親生母親已經過世了,這個媽估計就是周強口裡的崔姨了。可是他張了張,愣是沒把兩個字出來。
那人看見盛昱龍就笑了,聲音很是洪亮說:“我還以為我走錯門了呢!”
盛昱龍笑著走出來說:“這是陶然,上次電話裡不是跟你提過?”
那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了陶然一番,陶然有些局促,說:“您好。”
陶然一團漿糊,搞不清這人的真實份,等到這人進了門,盛昱龍跟他介紹了一下,他才知道這個不是崔姨,是盛昱龍的乾媽,周芳。
周芳跟盛昱龍的親生母親原來是好閨,從小一起長大的,後來兩姐妹都嫁了豪門,只是盛昱龍的母親跟了有權的,周芳跟了從商的。周芳結婚之後一直沒有孩子,就認了盛昱龍當乾兒子。盛昱龍的母親去世的時候,盛昱龍才十一歲,盛父很快就娶了崔姨,盛昱龍不乾,有好幾年都是在周芳那裡過的,一直到上高中才從家搬了出去。在盛昱龍最需要關懷的時候,是周芳給了他無微不至的母,因此兩人深厚,跟親生母子也沒什麼區別。所以盛昱龍一開始喊乾媽,後來連“乾”字都省了,直接喊媽。
陶然知道了周芳的份之後,老老實實地喊了一聲周。不曾想這一聲不止把盛昱龍愣住了,就連周芳自己也愣住了。倒不是沒應過,畢竟和同齡的姐妹裡頭早有人抱孫子了,只是陶然不是小孩子了,這麼大的孩子,還真不習慣。
不過不習慣是一回事,輩分又是一回事,陶然喊盛昱龍六叔,可不就得喊。
周芳略有些窘迫地笑著說:“這孩子長的真俊俏,建國兩口子竟然生了個這麼好的兒子。”
是見過陶建國和劉娟的,模糊記得這兩口子都是一般人,竟然生出個這麼俊秀高的兒子。
“我來也沒什麼事,就是昨天晚上見江子了,他說你前幾天住院了,我聽說都嚇壞了。你說你,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跟我說一聲!”周芳嗓門大,臉上卻沒斷過笑,好像人生沒吃過苦似的,從裡到外都著敞亮。
“不是什麼要的病,掛了兩天針就好了,這不這小子陪著的麼。”
周芳聽說是陶然陪護了幾天,對陶然就更熱了,不住地誇他懂事,好孩子,末了了又催盛昱龍:“你也是,要老早就聽我的結了婚,還怕邊沒個人?”
陶然聽他們母子聊天,自己就在旁邊安靜地坐著。他發現盛昱龍平日裡混不吝的,在周芳面前卻特別本分,基本上說什麼都會應一聲。周芳聽說他們盛家一個人都沒去,又是一肚子的氣:“你爹天清高的跟個什麼似的,這一會不講什麼禮節了?就算不是親生的兒子,你病了,那人還不該來看看,這就是他們高門大戶該有的禮數?”
盛昱龍說:“老頭子知道什麼事。”
當年盛昱龍的母親嫁給了盛父,周芳嫁給了個做生意的,平日裡兩家也會聚一下,盛父清高的很,嫌他們一家銅臭味,面上熱,背地裡卻不大看得上他們。周芳子直,所以也不喜歡盛父,逮著機會就要吐槽他。
“我是想著,你這大病初愈的,得好好補一補,所以過來想讓你到我那住幾天。”周芳說,“我天跟你說,缺錢了就跟我說,我有,怎麼能為了錢不顧自己的。年輕的時候拿拚錢,老了就得拿錢來補,劃算麼?”
“這兒有陶陶在呢,我也健壯,已經好了。”盛昱龍說,“你來的正好,我也好久沒去看你了,正好咱們一塊吃個飯。”
“你也知道好久沒來看我了。”周芳不無埋怨。
周芳聽說他們要去買服,自然要跟著去。最的就是逛街了。心疼盛昱龍,陶然照顧了他,自然也對陶然好,一服一服地給他買,還不準陶然說不要。陶然沒見過這麼熱的長輩,一時無法招架,隻好去看盛昱龍。盛昱龍不大逛街,通常都在門口煙等他們,看他一臉無措的模樣,就隻著煙在那笑,末了了說一句:“給你買你就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