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青帝元年,十月初冬,雍華宮。
「楚宸!」子曦冷汗涔涔地驚醒,猛地坐起子。
倏然睜開的瞳眸里,殘留著一片來不及褪去的驚惶駭然之。
「陛下!」外面響起一陣清晰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萬籟俱寂的長夜,「陛下可還安好?」
兩名宮婢站在龍帷之外,惶恐地垂眸問詢。
伴隨著宮婢話音落下,高懸的九枝連盞纏龍紋宮燈在寢宮亮起,瞬間照亮了原本線昏暗的宮殿。
子曦額上汗水晶瑩剔,絕世的容一片蒼白無。
無意識地攥了前被角,緩緩轉頭,怔然注視著眼前陌生而又帶著幾分悉的景緻。
宮燈氤氳,珠簾重重。
尊貴華的宮殿,富麗堂皇的佈置。
垂落於榻前的紫綃煙羅輕紗帳隨風輕揚,綽約映出帳外兩道恭敬垂立的影。
寢宮裏著一片讓人不安的寂靜。
子曦抬起手,看著自己白纖長的玉指,眼底似驚似喜,似悲似痛。
眸心澤不斷轉換,最終隨著垂下的眸子,化為一片寂無。
「陛下……」旁邊一個帶著嘶啞磁的嗓音響起,刺激著子曦的耳,「陛下怎麼了?」
聽到這個聲音,子曦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
驀然轉頭,視線里及一個容貌俊卻衫不整的年輕男子,混沌的腦子瞬間變得清醒,子曦眸漸漸清冷。
記憶如排山倒海般灌進了腦子裏。
青帝二年秋,十月十八,登基之後第一個侍寢的男子……就是眼前這人。
他什麼名字?
「楚宸……」子曦低喃般輕語,素手不自覺地向他的臉,似眷地輕著他的下。
男子緻漂亮的廓在宮燈下越發顯得順服帖,眼底傾慕之甚濃,「陛下,我們就寢吧。」
就寢?
子曦平靜地一笑,纖長指尖到一不平,眼底冷芒一閃,接著素手疾點他周幾要,男子瞬間被定住無法彈。
「陛下?」眼底幾不可察地劃過一抹不安,男子面上浮現愕然不解之,「臣做錯了什麼?今晚是我們的房花燭夜……」
房花燭夜?
多好的說法。
「房花燭,是尋常夫妻才有的說法。」子曦淡笑。
在帝王之家,這就只是尋常的侍寢,也是登基之後,從變人的第一夜。
子曦眉眼清冷,徑自掀開錦緞龍紋衾被,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自己微的寢,語氣平靜得讓人不安,「你沒做錯了什麼。」
錯的人一直是,被人愚弄,辨不清忠,以至於……親手葬送了東陵偌大的江山。
心裏驟然傳來一陣蝕骨的刺痛。
子曦抿,輕輕閉了閉眼,平靜地下五臟六腑洶湧澎湃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