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原本以爲按照承平帝臘八節及後來的小年等節日時的表現，今年的除夕宮宴，被勒令在府裡閉門思過的陸禹也不必去參加宮宴了，卻沒想到在臘月二十九日時，宮裡來了侍，特傳了皇帝的口諭。

夫妻一，雖然陸禹被勒令在府閉門思過，於阿竹的行並未有什麼限制，像平時的進宮請安這種表示孝心的舉，卻是允許的。而阿竹也以爲今年除夕，若是陸禹不被允許進宮與宴，那麼自己也是要留在府裡陪他的，沒想到皇帝突然又想起了他們來。

“父皇說要順便帶豚豚進宮呢。”阿竹有些不樂意地道，近四個月大的小嬰兒，頂著那麼寒冷的天氣出行，到底不放心。

“父皇既然已下了口諭，不去不行，到時候小心護著他便是。”陸禹只能如此安道：“聽說到時候九皇兄家的小郡主也會帶進宮。”

原來不僅自家一個害者。

阿竹帶著一種有些扭曲的同病相連之，終於覺得心裡有些安了。

等到了大年三十那日，夫妻倆一早便起了，準備得十分充分，方帶著餵飽了後的胖兒子一起進了宮，還帶了孃一起。

進了宮後，照例先去翔宮，帝后已經坐在那兒等著各個兒子兒媳婦過來拜年了。

進了翔宮後，阿竹隨著陸禹一起給首座上的帝后請安，孃抱著孩子跟在他們後跪下。在帝后起後，阿竹特地掃了一眼周圍，發現與去年沒什麼不同，有品級的宮妃都到了，坐在一旁允當背景，除了齊王夫妻外，所有的皇子皇子妃也到齊了。

起後，陸禹便將帶來孝敬長輩的禮呈上，承平帝臉上看不出喜怒，打開看了下，也沒說什麼便給宮人收著了，與去年那種無論心的兒子送什麼都高興的慈父親模樣大相徑庭，倒是皇后和藹地誇獎了幾句。

皇后在他們獻了禮後，馬上道：“好孩子，抱琛兒過來給本宮瞧瞧。”

阿竹從孃懷裡抱過胖兒子，緩步上前，抱給皇后。

皇后作嫺地接過，恰巧胖糰子也醒了，正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四周，四個月大的嬰兒已經能能擡頭了，這時候正扭著頭四看呢。而且四個月後的嬰兒已經退去了新生兒那種淺紅，變白白的嬰兒包子了，皇后看著心裡就喜歡，笑道：“喲，還是個胖哥兒，瞧這模樣，可真俊，和端王小時候一個模樣。”

此話一出，不僅原本已經心急如焚地想看孫子的安貴妃更心急了，原本神平淡的承平帝也忍不住斜了眼過來，十八公主已經從承平帝的雙膝跳下來，跑過去嚷著要看小侄子了，唯有倚在承平帝另一邊的代王低垂下頭，神間有些忿恨。

殿的衆人將上頭的幾人的神瞧得分明，不過都默不作聲地坐著。

“確實像。”承平帝看了幾眼後，終於忍不住手過去，說道：“也給朕抱抱。”

皇后笑了笑，便小心地將懷裡的孩子給他抱。承平帝初時有些手生，見懷裡的嬰兒已經皺起臉了，眼看就要不給包子的哭起來時，趕放輕了力道，端詳著看了下，說道：“像是像，但也太胖了點。”

“……”

阿竹低下頭，不用看也知道殿很多人此時一定在忍住笑，估計家胖兒子在十一歲之前，這“胖”字要跟隨著他很久了。

“男孩兒胖點才健康。”皇后十分善解人意地搭腔道。

坐在承平帝邊位置的昭萱郡主掂著腦袋過來看了看，笑道：“舅舅，萱兒覺得琛兒像您纔對，你瞧他的眉眼睛鼻子，都和舅舅很像呢，看著就讓人喜歡。所以萱兒最喜歡舅舅了！”

皇帝明顯有些高興，將孩子抱著湊近了昭萱郡主，問道：“萱兒說得可對？琛兒像朕？”

“是啊，萱兒看了那麼多的皇孫，就覺得好多都像舅舅，琛兒自然也像舅舅，畢竟舅舅是他的皇祖父嘛。”昭萱郡主笑得十分燦爛地拍著馬屁，說得那般自然，彷彿是理所當然一般。

衆人看著皇帝被昭萱郡主哄得眉開眼笑的模樣，估計見過胖糰子的人都要吐槽了，明明像的是端王纔對，而端王那長相傳的是安貴妃的貌，哪裡會像個糟老頭？所以說，昭萱郡主這馬屁拍得真是不要臉，偏偏皇帝卻很聽。

如此，也讓他們意識到，這個病沉珂的郡主在承平帝心裡的地位果然不一般。

承平帝和昭萱郡主就著嬰兒的胖說了一會兒，才讓阿竹將孩子抱去給安貴妃這正宗的祖母看，安貴妃一抱住胖孫子，立時便不肯撒手了，所有人在眼裡都了浮雲。

阿竹和陸禹一起退到安貴妃邊坐下，兩人儼然了周圍那些背景，看著承平帝時不時地和那些兒子說幾句話，完全將陸禹給忘記了一般，阿竹清楚地看到了斜邊坐著的婉妃時不時投過來的興災樂禍的眼神。

不過是個跳樑小醜，囂張也囂張不過安貴妃，若敢跳出來，安貴妃直接擼袖子，婉妃便蔫了。聽過安貴妃的各種碾宮妃的暴手段後，阿竹沒將當回事。

目又掃向坐在承平帝邊的昭萱郡主，無論承平帝和哪位皇子說話，都能上一兩句，而承平帝的模樣，十分的縱容，使得周圍的人不自覺地奉承著，讓阿竹也看出承平帝對的寵甚比自己的親生兒，可謂是風頭無兩。

等承平帝離開翔宮後，阿竹已經將殿的人都悄無聲息地打量了一遍，也特別地關注了秦王夫妻，秦王妃固然是關注的對象，但是承平帝總是將秦王拎出來說話，一副恩寵非常的模樣，讓也不得不注意。

皇帝離開後，諸位宮妃及皇子們也跟著離開了，先去各殿歇息，等到晚上宮宴時再去擺宴的泰殿。

阿竹和陸禹自然和安貴妃一起去了藻宮。

到了藻宮裡，安貴妃懷裡抱著孫子，一手拉著兒子，眼眶紅紅的，上卻不饒人，恨聲道：“齊王做出這等毒之事，皇上卻連你都……幸好端王妃母子平安，不然本宮定然不饒他們！本宮知道你心裡難，不過你且等等，皇后娘娘不會讓你永遠這般下去的……”

翻來覆去地安著，直到懷裡抱著的孫子得嗷嗷了，方讓阿竹抱到偏殿去喝，繼續拉著陸禹嘮叨安。

看得出安貴妃是真心關心這兒子的，但是這嘮叨的勁兒實在是讓人不了，阿竹抱著胖兒子躲去偏殿了，留著陸禹在那兒應付戰鬥力又要暴表的安貴妃——嘮叨也是一種戰鬥力。

等阿竹喂好，又給胖兒子換了尿布後，將他抱出去，方堵住了安貴妃的，一心抱著孫子去了。

有了孩子作潤劑，阿竹和安貴妃這個婆婆之間的關係十分和緩，也能聊上幾句了，且加上現在陸禹的境不若以往，正是要共同面對難關之時，安貴妃也不像以往般拿些小事兒來煩人了，整個人看起來真是識大了不——估計這其中還有皇后的教導。

時間過得很快，便到了宮宴開始時間。

今年與去年不同的是，太后並沒有出席宮宴，使得整個宮宴的氣氛都有些抑。

在場的人都明白，太后的子現在可以說是在熬時間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沒了。承平帝是個孝子，爲此十分憂慮，不管如何忙碌，時常去慈寧宮陪太后，但是天子的龍氣也無法驅除太后上的病氣，現下據說都是荀太醫在用藥吊著太后的命了。

宮宴便在這種抑而平和的氣氛中結束了。

當踏出宮門時，阿竹忍不住吁了口氣，懷裡抱著被層層包著的胖兒子，與諸人告別後，在陸禹的小心護送下登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阿竹掀開披風看了下胖兒子的況，見他睡得香甜，小臉也暖乎乎的，沒有被寒風吹到，忍不住微笑起來。不過想到了什麼，微笑很快又掩了下來。

“怎麼了，不高興？”陸禹輕拍著的手問道，從懷裡抱過胖兒子，省得抱著手累。

阿竹將腦袋倚靠在他肩膀上，他坐得很穩，靠著他讓覺到安心，彷彿如此就能積攢很多力量，面對未來的一切困難坎坷。

“不是，我只是擔心太后的子……”若是太后不在了，昭萱郡主怎麼辦？今晚看到了昭萱郡主討好承平帝，心裡看得難。昭萱郡主也擔心太后不在了，承平帝不知道什麼時候便會忘記這侄罷。

帝王心最是難測，昭萱郡主心裡也是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