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殯天的消息傳來,整個京城的氣氛都顯得抑而肅穆,皇宮裡一片哭聲震天。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阿竹仍是被這個消息給震得腦袋有些發懵,怔怔地坐了會兒,方在丫鬟的喚聲中驚醒,然後忙讓人去將準備好的孝服拿來換上,同樣也給胖兒子換上了孝服。
“娘?”胖兒子剛午睡起來,著眼睛看。
阿竹親了親他紅潤的小臉蛋,爲他換上服,他的小肚子,又讓孃去拿些吃食過來喂他。
等母子倆都換上了素淨的孝服後,一時間便好像又沒什麼事,直接坐在那兒發呆。阿竹在發呆,胖兒子坐在旁邊玩布老虎,時不時地看一眼。孩子雖然小,但也明顯覺到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一直挨著母親不肯離開,小手地扯著阿竹的袖子。
阿竹見他這樣子,心裡又有些憐惜,忙將他抱到懷裡拍著,然後繼續發呆,心裡不免會開始糊思想起來。
現在不知道宮裡的況怎麼樣了,昭萱郡主怎麼樣?
阿竹在一遍遍地想著宮裡的事,眼看著天暗了,肚子也覺到了飢,反應過來後,才發現今兒吃的東西不多,想到肚子裡還有一個,雖然沒什麼食慾,但仍是讓人去準備晚膳。
“王爺回來了麼?”阿竹喂著胖兒子吃東西邊問道。
鑽石去前頭問了下,回來搖頭道:“王爺還未回來。”
太后殯天的消息傳來,於百姓們也許不過是件小事,但距離皇權中心越近,所到的影響越深。
直到用過晚膳,天越發的暗了,陸禹還未回來。阿竹直覺有什麼事發生,但是現在人在王府裡,可謂是兩眼抓瞎,著人去查看況,外頭的街道已經被五城兵馬司派人看守了起來,常人不得輕易在街上逗留,派出去的人也打探不到什麼消息,只得按捺下來。
夜越發的深了,阿竹將胖兒子哄睡後,雖然腦子也有些暈眩,極爲想睡,但仍是強撐著,等陸禹回來。
打了三更鼓時,前院才響起了聲音。
知道應該是陸禹回來了,阿竹忙迎出去,迎著昏暗的燈,便見陸禹一臉疲憊地走進來,上穿著那套皺的朝服,因爲天氣熱,還帶著微些汗臭味。
阿竹忙將他推去洗個澡,又著人準備好吃食,忙得團團轉。其實也沒什麼事要忙,但是心裡不得安生,便東西,讓自己忙碌一些,排譴一些心慌慌的覺,免得自己再糊思想下去,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
陸禹洗了澡出來,阿竹見他頭髮溼嗒嗒的,拿了乾淨的巾子爲他頭髮,讓他先吃東西。看他比平常時候快了一倍吃東西的速度,便知道他今日估計是沒有吃什麼東西了。
等他吃了幾分飽時,速度放慢下來,等用得差不多後,對阿竹道:“皇祖母殯天的消息傳來時,父皇有些承不住暈過去了,我一直守在乾清宮,直到戌時末父皇方醒。父皇的況……看著有些不太好。”
他蹙著眉頭,其實沒想到皇帝的病會這般嚴重,先前即便看過荀太醫私底下送來的病例記錄,也以爲皇帝還能再撐個幾年的。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但是作爲人子的,自然是希自己父親健康,能活得久一些,即便他對那位子有想法,也從未生起過什麼大逆不道的念頭。
“宮裡現在怎麼樣?”阿竹輕輕地爲他試著發尖,聲音極輕。
“無事,還有母后在呢。”陸禹倒是極放心皇后的辦事能力,“皇祖母殯天的消息傳來後,父皇又病了,皇祖母的後事便只能給母后打理了。我出宮前著人去慈寧宮問過了,昭萱郡主的況不太好……”
說罷,他看了阿竹一眼,果然見到呆住,手中的巾子掉在地上不自知。這讓他有些心疼,忙將攬到懷裡,說道:“你放心,只是傷心過度罷了。”
阿竹將臉埋在他頸窩裡,眨去眼中的酸淚意。昭萱郡主的子本就不好,這會兒太后去逝,又不知道怎麼折騰自己了。而且太后是現在唯一的依靠,太后這一去,昭萱郡主以後在宮裡也沒有這般自在了。
陸禹輕輕地拍著的背,他知道與昭萱郡主的誼,太后這一去,昭萱郡主這大悲之下,子恐怕又不住,會引起心疾之癥,今兒已經暈過去了幾次,這麼折騰下去,恐怕真如太醫所言,活不過二十之齡。
想罷,不由得輕輕嘆息一聲,用臉蹭了下的頭頂,生命太脆弱了,他只希懷裡的這個人,在他有生之年時,能一直陪伴在他左右,不離不棄。
阿竹最後不知道是怎麼睡去的,等第二天起來,眼睛腫得像核桃。
天還未亮,阿竹難得起了個大早,沒有像以往般睡懶覺。雖然現在懷著孩子,但是太后仙逝,作爲孫媳婦,也得每天進宮哭靈,接下來還有得熬。
陸禹看著,不嘆了口氣,即便心裡擔憂的子不住,有些話也不能說太多,只道:“到了宮裡,你注意一些,別累著自己。你現在懷著子,也不必一定要哭夠那麼多時間,能歇息便去歇息,別逞強。”
阿竹點頭,對太后的不深,自打嫁進皇家後,太后時常養病,見面的時間不多,心裡自然沒有那般悲傷,不過面子還是要做足的。
胖兒子還沒有醒,阿竹特地去看了看,雖然擔心胖兒子醒來後看不到哭鬧,但是孩子還太小,眼睛乾淨,不能帶去靈堂,所以阿竹也沒打算帶他進宮。
親了親胖兒子睡得撲撲的臉,阿竹又叮囑了伺候的孃和丫鬟幾句,便和陸禹一起出門。當然,出門之前,陸禹又讓丫鬟多拿了件阿竹的一起進宮。
因爲太后殯天,皇帝悲傷過度病倒了,輟朝三日,所以今兒的朝會取消了。
到了宮裡,陸禹小心地揣扶著阿竹往後宮行去,路上遇到了很多同樣進宮來哭靈的誥命夫人,大家安靜無聲地行走著,氣氛肅穆哀傷,沒有人敢在此時大聲喧譁或者擡頭張。
靈堂布置在慈寧宮大殿,阿竹他們到來時,皇后已經帶著後宮妃嬪跪在那兒哭靈了,衆多宗室的眷也陸陸續續到來。
進了大殿,迎面便是一陣寒氣撲面而來。阿竹打了個囉嗦,便覺到扶著自己的陸禹的手了。因爲天氣熱,要停靈七七四十九天,爲了保持死者的,所以這殿裡日夜不停地放了冰盆子保持著溫度。是以人一進來,便覺到那寒冷。
阿竹這才明白,先前出門時,陸禹讓人給多添置服的原因。
陸禹將阿竹送到安貴妃邊後,低聲道:“母妃,王妃就麻煩你了。”他是男人,不能留在這裡,即便放心不下,也沒法子。
安貴妃擡起哭得紅通通的眼睛,朝他點了下頭,悄悄地拉著阿竹到邊,說道:“端王去罷,這裡有我呢。”
陸禹相信自己母妃的戰鬥力,得了的保證後,便悄聲退出出去。
哭靈是項技活,阿竹置在一羣人中,聽著周圍人嚶嚶哭泣的聲音,明明沒有什麼悲傷的緒,但是那些人卻哭得像自己的親老孃死了一樣的哀傷悲痛,頓時大爲敬佩。現在子不同,周圍人對也沒有什麼期待的,所以混在這羣人中,熬熬也過去了。
作爲個孕婦,尿頻這種事讓阿竹在中途起去了幾次如廁。幸好宮裡的人知道的子況,每次起時,甲五扶著起後,會有宮過來引路帶去隔間歇息,並且小聲道:“這是皇后娘娘待的,端王妃子不比平常,可以歇一歇。”
阿竹也不逞強,特別是覺到肚子傳來不舒服時,也有些害怕,小心地算著時間去歇息,然後又回到前殿哭靈。
一天時間便這麼熬過去了,即便得到妥善的照顧,阿竹的臉仍是有些不好。
皇后也極爲照顧,見臉難看,便道:“再撐幾天,過了頭七便好了。”
阿竹點點頭,這種時候聽話便是。
離開之前,阿竹忍不住問道:“母后,昭萱現在怎麼樣了?”因爲不方便走,所以也不知道昭萱郡主現在的況,加上宮裡現在人多眼雜,更不好派人去打探。
皇后嘆了口氣,說道:“的心疾又犯了,今兒躺了半天,仍是起不來,估計現在正在牀上哭著。”
阿竹眼眶發熱,眼淚忍不住掉下來。明明不想哭的,但是懷孕後,好像容易緒化,一點兒事也能傷半天。幸好現在這種況,哭纔是正確的,所以見到哭,大夥也沒什麼怪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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