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素日里那張溫和可親的臉恍若結了霜一般。
楊仙芝捂著肚子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遠離了往日里最是親近的姑姑,心中一不妙之油然而生,忍著腹中而出的痛意,楊仙芝了,下意識的瞞住了腹中的疼痛,看向楊妃,道:“姑姑說什麼?仙芝……仙芝不太明白。”
不太明白?楊妃笑了,看著楊仙芝額頭析出的冷汗,溫聲道:“仙芝是不是很痛?聽著方才的聲音都了呢!”
楊仙芝捂著難掩痛意的肚子再次向后退了一步,靠在道冰冷的壁面之上:“姑姑,仙芝……仙芝做錯了什麼?”
“做錯了什麼?”楊妃重復了一遍楊仙芝的話,眼里閃過一悲戚之,“你問我做錯了什麼?我也想知道我做錯了什麼?”
最后一句話陡然拔高了音量,楊妃溫和端莊的臉上現出了一戾,看向楊仙芝的肚子,頓了片刻之后,忽地冷笑了起來:“是不是很痛?”
楊仙芝捂著肚子,看向楊妃,張了張,泣道:“姑姑……姑姑,求求你!救救我!”
“救你?”楊妃手覆上了自己的肚子,眼神悲戚,“那誰來救我呢?”
“我什麼都未做錯!”楊妃抱著肚子在狹窄的道里走了起來。
“嗒嗒”的腳步聲在道里回響,莫名的有些滲人。
“我聽母親的話,聽大哥的話,即便是莫名將我送宮中,迫我與青梅竹馬分離……我也從未怨過母親。”楊妃抱著肚子說道。
“皇上是個厲害的君王,可我并不喜歡他。”楊妃幽幽道,“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的時間他來過后宮幾次?我同那些子這整整二十年的年華就這般困在了后宮之中!”
“唯一的藉便是希能夠懷個子嗣,有個念想同寄托,也好我等不至于那般孤獨。”楊妃喃喃著嘆了口氣,“這后宮如同牢籠一般將我等困于其中。”
“可子嗣……原來到頭來也只是個念想罷了!”楊妃苦笑了一聲,道,“陛下中奇毒,子嗣之事本就只能看天意了!”
“這些年,我原也認命了!可……”楊妃說到這里,猛地手抱住了自己小腹,轉頭看向楊仙芝,“可老天爺給了我這個機會!”
這聲音聽的楊仙芝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抱著肚子向后蜷了起來。
“我有了這個機會,卻……卻……”說到這里,楊妃已然開始泣落淚,“卻沒我保住它!”
這般時哭時笑的反應看的楊仙芝莫名的有些害怕,總覺得溫和賢良的姑姑有些瘋癲。
“可……可這不是我的錯!”楊仙芝俯抱住自己的肚子,總覺得肚子里好似有把刀在不住的攪和一般,莫名的惶恐和不安讓抱住了楊妃的雙,哭訴道,“姑姑,這不是我的錯啊!”
楊妃卻理都不理會,只依舊抱著肚子喃喃:“你們都想生個小皇子,我卻從不曾想過是小皇子還是小公主。我不介意這個,我只想要個自己的孩子……”
后宮孤苦,想要個屬于自己的孩子陪伴自己。
“可……”楊妃說到這里,突地停了下來,轉向哭的眼圈通紅的楊仙芝,看著袍上綻開的一點鮮紅,冷笑了一聲,“可你那個爹親手奪了我做母親的機會!”
正抱著楊妃雙腳的楊仙芝聽的猛地一個哆嗦,不敢置信的向看去。
楊妃卻冷笑了一聲,目落到楊仙芝的肚子上,幽幽道:“你沒有做錯?”
“可你那個爹要不是為了你的孩子,又怎會在我宮之前就對我下手?”楊妃聲音尖銳,溫和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決絕之,“我從不曾對不住娘親和‘兄長’,可到頭來我的親兄長卻原來早就死了!這個所謂的‘兄長’借了我親兄長的份哄騙我,讓我放棄一切為他做事。哪怕他對我心存半點善念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讓賠上一生為他做事,哪怕他有半點于心不忍,顧念著為他做的一切便不會對下這樣的狠手!
“你還說你沒有做錯?”楊妃死死的看向面前痛苦不堪的楊仙芝,那袍上的點恍若一朵花般四濺開來。
起,居高臨下的看向躺在地上痛苦的楊仙芝:“痛麼?”
看著臉慘白的楊仙芝,道:“你只用了一這樣的藥而已,我當年在宮前卻是整整用了五年這樣的藥。”
說罷這些話,楊妃不再看向痛苦的楊仙芝,大步向前走去。
這宮里的道四通八達,隨意尋個出口出去,便能撞上正在四搜尋同楊仙芝的宮人同宮婢。
隨著“咔”一聲,道口轟然大開,看到出現在道口的楊妃時,正搜尋的宮人們立時驚呼了一聲:“楊妃出來了!”
被團團圍住,問有沒有傷云云的楊妃看著搜尋他們的宮人,問道:“二殿下他們呢?”
宮人紅著眼睛,一臉悲戚之:“兩位殿下……兩位殿下已遭遇不測!太孫驚嚇過度,幾位太醫正在診治!”
“能診治好麼?”楊妃撣了撣上在道里沾上的灰塵,漫不經心的問道,”小太孫子骨本就弱呢!”
宮人遲疑了一刻,道:“太醫道會盡力救治!”
聽到這里,楊妃笑了:“本宮明白了。”
在宮中同太醫們打了多年的道了,太醫們的言外之意還是明白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宮人問了出來:“楊妃娘娘可見過楊人?王大人道楊人肚子里的皇嗣至關重要,要奴才們定要想盡辦法將楊人找出來!”
所以,眼下其余皇嗣都保不住了,楊仙芝肚子里的皇嗣就了那獨苗了……如此這般……楊妃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了,笑道:“仙芝就在道里,你們去接吧!”
原本還只是有機會,眼下了那獨苗,看著皇位手可得,卻偏生又沒了……楊妃心中升起一難以言喻的快之!
好!好啊!嘗過的痛、吃過的苦,楊衍的兒也逃不掉!
后走道中的宮人們驚呼了起來,隨后,手忙腳的將滿是的楊仙芝搬了出來。
聞訊趕來的王散等人聽到稟報的宮人道楊仙芝渾是時便知道事不妙了,待到親眼看到宮婢從里頭拿出的時更是倒了一口涼氣,還未來得及多說,便有幾個宮人急匆匆的跑來,道:“大人,小太孫……小太孫他……不行了啊!”
……
喪鐘響徹了整個皇城。
才因著鐘會不再胡抓人稍稍恢復的長安城再次全城縞素。
一次宮,兩位被封的殿下慘死宮之中,驚的病弱太孫沒捱過去,就連腹中有孕的楊人也因小產大出而亡,一尸兩命。聽聞手的還是楊妃,親口承認,人證證俱全,便被暫且關押了起來。
一夕之間,皇嗣無一留存。
整個大周眼看風雨飄搖,王散等人的書信如雪片般飛向了前線。
前線再吃,這等時候陛下也當回來主持大局了!
眼下,皇嗣一個不剩,這大周的未來要到什麼人的手里?
素日里頗講養生之道的王散因著連日的勞,原本烏青的頭發生生白了一大半。
前線要傳書,宮中善后之事還要主持,死去的皇嗣,人數不足的軍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數不勝數。
便在此時,有兩個天牢守衛急急趕來稟報:“大人,天牢有個關押多年的犯人在混中不見了!”
那個犯人原本同太子和二殿下一同關于天牢的最底層,太子和二殿下越獄的那一日, 這犯人便也跟著不見了。
先前二十年,其實是有過忘記替那犯人上鎖的事發生的。可那犯人規矩的很,不止不逃,還規規矩矩的坐在牢籠里,神神叨叨的嚷著“不能出去,出去就在劫難逃”的話來。
可眼下,這個不想逃獄的犯人卻不見了。
“那個陳石都多大歲數了?走都走不了!又生的那般顯眼的樣子,若是自己逃出去的話早當被人發現了,我等懷疑是有人趁截走了陳石!”
王散的額頭青筋早凸了起來,這些時日事委實多的很,實在他難以分心去管什麼犯人逃獄之事。
“那就找!”王散揮了揮手,對兩人道,“將那人的名字同畫像給鐘會,讓鐘會去找!”
也省的那近些時日連人都不抓的鐘會整日閑著無聊在一旁說風涼話。
待到陳石的畫像送到鐘會手中時,鐘會也是不由一愣,而后想也不想,便對邊人道:“本要去見季世子,帶路!”
只是這一走,卻撲了個空,日常見面的宅子里空無一人,隨從道世子同姜四小姐一大早便出去了,估著要到午時才回來。
午時啊!鐘會讓隨從將自己搬到涼亭里停了下來,在這里等著。
也不知這兩人一大早去了哪里,這個時候還要出去?是有什麼非見不可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