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頭下的沈嫣慢慢彎起,雖然看不到他說這話的神,但話中出的濃稠意已將全部包裹。
兩人拜別老太太,在一片喧鬧的鼓樂聲和笑鬧聲中,八抬大轎被抬往了鎮北王府的方向。
與此同時,京中一偏僻的宅院里,有侍衛提了一壺酒進來。
“喲,您醒了?”
耳邊語含輕笑,謝斐趴在床上,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你是誰?”
一開口又牽了傷,疼得他眉頭皺。
玉佛寺那日他傷得太重了,連月以來都于昏迷狀態,這幾日才偶爾能清醒一回,可一旦恢復神識,后背的鞭傷仍舊摧心折肝地折磨他。
方才睡夢中,耳邊一片嘈雜,似有竹嗩吶的聲響,醒來時方知是他的錯覺。
這個院子非常安靜,幾乎聽不到任何外面的聲音,謝斐就算不曾出去過,也知道這里一定是杳無人煙。
那侍衛給他倒了一杯酒,遞上前,“今日鎮北王大婚,請您喝一杯喜酒。”
話音剛落,謝斐瞳孔猛的一震,手指當即抓枕下的薄褥:“你說什麼?”
侍衛笑了笑,怕他沒聽明白,復又解釋一遍:“今日鎮北王迎娶武定侯沈家七娘,他還念著昔日父子分,請您喝杯喜酒,只不過今日接親事務繁忙,不能親自過來,遂派遣屬下前來,還請您見諒。”
木床吱呀吱呀地響起來,謝斐冷冷笑著,渾都在抖。
他終究是娶了……
他已經把他折磨這樣,娶妻之日還要來誅他的心。
“大好的日子,您就別晦氣了。”侍衛替他抹去眼淚,把酒遞到他邊往下灌,“放心,沒毒,王爺若真想取您的命,也不會等到今日,更沒必要使用這種手段,您喝了喜酒,屬下也好回去差。”
冷酒一路從中灌腸胃,謝斐喝了吐,吐了喝,滿臉燒紅,狼狽不堪,毫無還手之力。
鎮北王府。
算起來也是第二次嫁給他了,而鎮北王府明明又是最悉不過的地方,今日回來,沈嫣卻有種陌生和眩暈之。
也許是發上的金冠太重,也許鞭炮聲太吵,也許是那只一直攥著的手太過滾燙,全程木木地跟著全福太太的指示火盆、馬鞍,再登堂行夫妻之禮,然后就這麼被推房。
比起尋常人家的鬧騰,離北堂已經顯得清凈很多,就算皇帝在此,也未必敢鬧謝危樓的房,不過一路上奏樂歡笑聲還是不了。
進了房,坐上灑滿紅棗、花生、桂圓的描金拔步床,沈嫣整個人才慢慢放松下來。
全福太太和眾眷一低頭對上鎮北王那天生帶有三分威勢的眸,只敢拘謹地走流程,到了掀蓋頭的時候,才開始笑鬧著起哄。
這些前世和從前的婚禮上都經歷過,可沈嫣一顆心還是砰砰直跳,張得手心都在發汗。
待到明黃的燭驅散蓋頭下的黑暗,掀眸,對上一雙紅燭下風華萬千的眼眸,帶著淡淡的笑意,一下子就讓溺進這片溫的深海里。
他這個人很笑,對外人是一貫的冷漠嚴肅,兩輩子的笑容唯獨都給了。
到了飲合巹酒的時候,瓷白纖細的腕子繞過他堅實有力的手腕,垂頭抿了淺淺一口,辣得滿臉燒紅,然后就聽到耳邊一聲輕笑,謝危樓喝完手中這一杯,也不顧什麼規矩了,直接將手里的酒拿過來一飲而盡。
出門宴客之前,謝危樓吩咐云苓和松音:“冠吉服太沉,你們先伺候夫人卸妝沐浴。”
兩個丫鬟趕忙應下,松音面上雖不顯,心中卻覺得鎮北王這一聲“夫人”得未免也太稔了些,仿佛親多年的夫妻。
謝危樓代完,又垂下頭看沈嫣:“膳房準備了點心,自己先用些,累了就先睡,不必等我。”
沈嫣小聲地回了一句“好”。
謝危樓又看了好一會,忍不住手了的腮,“我先過去。”
沈嫣著他離開的拔背影,面頰緋紅一片。
前世的新婚之夜非常可怕,沈嫣好幾次從夢中驚醒,渾都是香-汗淋漓,夢中他寬大的掌心幾乎將的--變形,又被他蠻狠地箍腰-,陷更深的領地。
沈嫣閉著眼睛,這些從來不敢回憶。
不知今夜會不會也是如此。
沈嫣催著云苓替卸妝,沐浴更完畢,用了幾塊桂花糕,胡墊了墊肚子,便拉著鴛鴦戲水和多子多福的錦被鉆了進去。
外面的喧鬧聲還不知要持續多久,等他回來,肯定早就睡著了,到時候應該不至于將從睡夢中啃醒吧。
沈嫣緩緩閉上眼睛,兩只手攥著被角。
謝危樓回來的時候,守在外頭的云苓小心翼翼地按照自家姑娘的吩咐道:“姑……夫人已經睡下了。”
謝危樓淡淡揮了揮手:“知道了,這里不用你們,都退下吧。”
云苓與松音對視一眼,大喜之日不能哭喪著臉,但兩個丫鬟心中還是無比忐忑。
鎮北王軀偉岸,肩寬腰窄,著絕對的力量,不知今晚,姑娘能否承得住。
謝危樓推門進屋,慢慢踱到床前,視野盡頭是小姑娘恬靜溫的睡容。
大紅的喜被襯得-瓷白膩,整個人那麼小的一團藏在被子里,立刻就讓人有種將圈在懷里的沖。
他褪下外袍,坐到床邊來,才將手指從被角拿出來,沈嫣就裝不下去了,眼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
外面鬧得太厲害,心里又張到極致,哪里還能睡得著。
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喚他什麼好,糯糯地闔嫣紅的:“你……”
謝危樓笑了笑,大手進被子,握住了的腰,低笑道:“我什麼?”
明明是溫的-,的心卻怎麼也定不下來,武將的手指溫熱糲,極為鮮明,游走過哪,都能引起一陣-栗。
咬咬,“你想讓我喚什麼?”
落在他眼里,像一粒火星落無垠荒野,瞬間燃起灼灼烈焰,呼吸驟然就重了許多,“嗯,你不知道該喚什麼嗎?”
說這話時,吻已經麻麻地落在下來,從耳垂到脖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深濃而用力。
只是不吻的,而逶迤向下的手指一點點用力,仿若無聲的迫。
帳的溫度不斷攀升,的無意間到他結的傷疤,幾乎就比燎原的大火還要滾燙。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的熱烈染,不自地張,一口咬住了他的結,聽到男人登時沉重的呼吸,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禍。
在斷斷續續的求饒聲里,那吻一寸寸下落,洶涌而急促。
像悶熱的夏天突如其來一場暴雨,碩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地,溫度卻不斷蒸騰,雨點落在上有熱烈的痛,讓人想要酣暢盡興地淋一場。
兩人相,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在那片溫熱的沼澤里,最后深深烙上屬于他的印記。
“夫……君。”
“嗯,再喊一聲。”
“夫君。”
“喜不喜歡夫君?”
“夫君。”
“……問你喜不喜歡夫君?”
“喜歡……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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