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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擁明月》 第24章 不一樣

 “我了。”

 他忽然說。

 商絨反應過來,隨即輕應一聲,起走到風爐邊上去,卻聽他又說:“用帕子墊著。”

 在獵戶舊屋中已被燒沸的瓦罐燙過一回。

 “我知道。”

 商絨原本就是要先去拿案上的帕子的。

 爐上的一壺茶已經沸騰,墊著帕子提來倒將茶壺放回,手指探了探碗壁的溫度,發覺燙得厲害,轉頭看見他倦怠似的半睜著眼,打了一個哈欠。

 折竹沒聽到的腳步聲,側過臉抬眼一瞥,便見坐在那一方矮案前的團上,手肘撐在案上,一手將被風吹得糟糟的淺發繞到耳后,垂著臉在認真地吹順著碗壁上浮的熱霧。

 滿窗的線落了,烏黑的發,白皙的臉,煙青的衫。

 他不知不覺,盯著看。

 不過片刻,商絨覺得不那麼燙了,端著茶碗起,卻發現榻上的年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掌心滿是碗壁的溫度,商絨輕輕地再將其放下。

 白日里林間的積雪被曬得融化,夜半時分又忽來一場急雨拍打著窗欞將睡夢中的商絨驚醒。

 雷聲在天邊發出悶響,一窗忽明忽暗的影閃爍,如此不平靜的夜,敏銳地察覺到屏風另一邊似乎有些細微的靜。

 掀開被子下床,商絨扶燈掀簾繞過屏風,閃電與昏暗的燭火織作冷暗兩,照見對面床榻上的那個人。

 他一張臉泛著不正常的紅暈,滿額是汗珠,眉頭不自覺地鎖著,閉著眼,鼻息也是凌的。

 商絨將燈盞放到一旁,試探著他的額頭。

 的掌心才覆上他發燙的額頭,他的手一瞬握起枕邊的劍來橫在頸間的同時,驟然睜眼。

 他燒得眼尾都泛著薄紅,那雙漆黑的眸子就如他頸間的劍刃一般冷,可當他凝視的臉,他又有片刻的怔忡。

 “商絨?”

 過高的溫度燒得他嗓子也喑啞了些,他近乎迷茫的地喚的名字,手指忽然松懈,劍落地發出清晰的聲響。

 商絨驚魂未定地自己的脖頸,又對上年那雙勉強半睜的眼睛,一時又顧不上再害怕,轉便推門出去,在階上喚夢石:“道長!”

 連著喚了幾聲,偏房才傳來夢石睡意未消的一聲回應,隨即房很快亮起燈火來,夢石披開門,隔著淋漓雨幕看:“簌簌姑娘,發生何事了?”

 “折竹發熱了!”商絨焦急地答。

 夢石一聽,忙將帶隨意一系,冒雨跑到木階上去。

 又是一番診脈看傷忙活下來,夢石在廊上一邊用風爐煎藥,一邊對商絨道:“你用帕子浸冷水再擰干,給他臉和手心,敷在額頭上也行。”

 “好。”

 商絨提起擺轉進門,拿了銅盆邊的帕子浸水,擰水的聲音淅淅瀝瀝的,一轉頭,發覺年閉起的眼睛又睜開了。

 走近他,在床沿坐下來。

 攜帶潤水氣的帕子笨拙地在他臉上去,忍不住去看他因作而輕微眨的睫

 帕子從他的臉上到了他的頸間,白皙上的細汗被輕輕去,屈起的指節無意識地年的結。

 很輕的一下,他卻像是被踩了尾的貓似的,一下攥住的手腕。

 溶溶燈影下,兩人四目相視,影子映在對面的屏風上。

 商絨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潤的帕子輕輕地點了點他屈起的手指,卻令他的手指更蜷起來。

 有點像兒時玩過的含草。

 可記得夢石的話,只好一掰開他的手指,認真地替他拭手心。

 “折竹,我最喜歡在下雨的時候睡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這樣的確會讓我很安心。”

 抬起頭來,對他說:“你好好睡一覺吧。”

 的聲音如同裹在這夜雨里的一場夢,折竹神思混沌地盯著片刻,不知不覺,視線模糊,眼皮沉重地下去。

 檐外的雨水滴滴答答的,商絨將再浸水再擰干的帕子折起來放在敷在他的額頭,在微晃的燈影下,靜默地打量他的眉眼,又俯將落在地上的劍拾起來重新放到他的枕邊。

 一夜雨濃,商絨倦極,也沒看窗外的天,不知何時才行尸走般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沾枕即眠。

 “十七護法,昨夜屬下搜劉玄意的時,發現了這個。”

 清晨的寒霧掩去諸般景,姜纓在樹下低聲音道。

 他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

 折竹眼瞼下著片倦怠的淺青,接來姜纓奉上的信件拆開來隨意一瞥,視線卻驀地一滯。

 “此信是否要帶回櫛風樓?”姜纓已看過信中容,不過是一個落款為“辛章”的人與劉玄意做了一樁生意,要他尋一個什麼寶匣。

 姜纓并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只不過櫛風樓的規矩就是要將一切與任務對象有關的東西上呈護法。

 “無關要。”

 折竹垂下眼睛,神不清,指節屈起將其小紙球,嗓音仍帶著幾分在病中的啞,“櫛風樓也不是什麼都要收囊中的污穢地。”

 “是。”

 姜纓不疑有他,拱手又道:“屬下這便將劉玄意已死的消息帶回樓里。”

 殺劉玄意的事已經結束,折竹可以不回櫛風樓,但他們這些人,卻是不得不回的。

 “等等。”

 但他才轉過,卻聽年冷淡的聲音傳來,他忙回頭,“十七護法還有何示下?”

 “你可以不用回去。”

 折竹盯著他。

 姜纓一怔,隨即一雙眼睛迸發出欣喜的神采。

 “但我要你去替我打聽一個人。”他聽折竹又道。

 “何人?”

 “一個法號‘妙善’的道士,”折竹思及前夜劉玄意在言語間那妙善失蹤了十六年,他便再添一句:“只怕如今已絕跡江湖,你只需要查明他的生平就足夠。”

 “是,屬下一定辦到。”

 姜纓恭敬地應聲,隨即想起來懷里的一樣東西,他才手去掏了掏,卻聽年又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一轉臉,說:“還有個道士。”

 “……?”

 姜纓隨著他的視線看向那偏房,房門閉著,此時其中并無人在,他一下明白過來,立即道:“屬下也會命人前往汀州白玉紫昌觀。”

 話罷,他終于將懷中的一只小小的雕花木盒子拿出來遞到折竹眼前,忐忑道:“十七護法,這與前夜的那個,是一樣的。”

 折竹聞聲,垂眸一瞧。

 果然是一樣的,他懨懨的眉眼間頃刻平添一興味。

 商絨在睡夢中總覺得有一只手在的臉上抹來抹去,但作輕到像是一種無端的錯覺,沉重的睡意裹著片刻的思緒很快消散,始終沒能睜開眼睛來分辨是幻是真。

 午時飯食的香味充斥著整個院子,順著半開的窗鉆進屋,商絨是醒的。

 茫然地盯著橫梁片刻,隨后想起今日夢石便要去桃溪村中教孩認字,那麼此時在廚房中忙碌的,一定是于娘子。

 不能讓于娘子發現折竹的傷。

 一下清醒許多,匆忙坐起,卻不經意發現自己枕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只胭脂盒,愣了片刻,將那盒子拿起來瞧了瞧,驀地看向那被簾子遮住的細紗屏風。

 換了,商絨掀簾走屏風后,抬眼便見昨夜還發熱昏睡的年此時正倚靠在榻上,慢吞吞地飲一碗熱茶。

 他的臉仍舊蒼白,上也沒有,烏濃的睫一抬,那雙看向的眼睛卻神清凌,斑漾漾。

 他臥蠶的弧度甚至還更深了點。

 商絨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這樣開心,卻聽他開口道:“若是覺得不好,我下回給你買別的。”

 “不用,”商絨輕輕搖頭,知道他是在說那盒胭脂:“已經很好了。”

 反正一向沒什麼心思用這些。

 于娘子還在外頭,商絨急著要戴面,便到木架旁洗漱,才捧起銅盆的清水來,水才沾半邊面頰,卻發現有些不對,再看手掌,已沾上莫名的紅。

 商絨雙眼大睜了些,立即跑到梳妝臺前,那面的銅鏡映出白皙面頰上斑駁的紅

 沾了水,更好笑了。

 “你看,”

 茶碗里的熱煙上浮沖淡他的眉眼,折竹的聲音猶帶幾分虛弱:“你就是不喜歡。”

 姜纓一點也不會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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