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滅了我幽都之后的這五百多年,仙門百家真是愈發壯大……誒,若幽都尚在,主何須忍辱負重拜仙門,認賊為師……”
盡管秋秋自以為自己聲音很小,但姬殊還是將它的話盡收耳中。
這幾日朝夕相,姬殊已并非他第一次聽秋秋提起幽都。
雖然五百年前幽都已經覆滅,但靈妖生于幽都,偶爾提起幾句想當年也并不奇怪,奇怪的點是它對芃芃的“主”稱呼。
……聽上去很像是幽都殘部在謀著重振幽都之類的大事。
不過姬殊毫沒有深究的念頭。
修真界與他何干?
毀滅就毀滅吧,好的。
他不知道的是,芃芃其實并不怎麼太懂秋秋所說的什麼復仇,腦子里只是有個簡單的等式:
重振幽都等于能吃飽飯。
平仙宗等于能吃飽飯。
能吃飽飯對芃芃來說太重要了,所以一到肚子的時候,芃芃就立馬在心里開始喊口號——
振興幽都榮,吾輩義不容辭!
此刻的也不忘初心,偏過頭對秋秋堅定道:
“你放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年窮!待我拜仙門,我們就能鳩占鵲巢……哦不!是東山再起!”
“主威武!主萬歲!”
將兩人大聲謀聽得一清二楚的姬殊:……你們開心就好。
總之,只要今日將芃芃順利送宗門,他就可以甩掉這個小包袱了。
離升仙大會正式開始還有半個時辰,排隊等著的芃芃百無聊賴四張,忽然發現了什麼,拽了拽姬殊的袖子。
“姐姐你看——”
“不是都跟你說了我不是姐姐嗎?”
姬殊這幾日反復糾正了不知道多次,仍不能改變芃芃腦海中認定他扮男裝的想法,一聽喊姐姐就頭疼。
芃芃仿佛沒聽見,自說自話道:
“你看,他們穿的服好像和平時都不太一樣呢。”
姬殊放眼看去,確實,幾乎每一個人上袍都有白羽裝飾,若是仔細看,鞋面上還繡了白鶴圖樣。
如此整齊劃一,莫非參加升仙大會還要統一著裝?
“哎呀,你們連這個都不知道嗎?”
后響起一個大嬸的聲音。
姬殊等人回過頭,只見一個態微的大嬸笑盈盈站在他們后,旁邊是一對約莫十歲的龍胎。
——別人頂多是在腰間袖口添一些白羽裝飾,這對龍胎干脆披了一件綴滿白羽的披風,乍一看仿佛圓滾滾的雪球。
“知道什麼?”姬殊蹙眉問。
大嬸爽朗笑道:“著白羽,意味著羽化登仙,腳踏仙鶴,代表著騰云駕鶴,都是拜仙宗的好兆頭呢。”
然而大嬸的兩個孩子看上去卻并不領。
聽見母親得意洋洋地與外人解釋,兩人齊齊捂住了臉,一副尷尬得要找個地鉆進去的模樣。
“我就說不穿這個吧,真是丟死人了。”
“什麼好兆頭啊,看上去像一只白羽大公。”
一旁的芃芃忍不住手了他們的羽服。
“可是,我覺得好看的呀。”
龍胎中的妹妹抬起頭,有些半信半疑看著:
“……你真的覺得好看?”
芃芃了上面的細針腳,誠實回答:
“如果有人親手給我做這樣一件服,我都舍不得下來。”
龍胎兄妹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神里滿滿都是對審的質疑。
唯有大嬸被這句話哄得眉開眼笑,還胡了一把兩個孩子的腦袋:
“看看人家,你們真是在福中不知福。”
姬殊看了一眼芃芃在別人的服上羨慕的小手,遲疑幾秒,對大嬸低聲說了幾句。
等芃芃回過神時,只見姬殊彎腰在面前蹲下,手里不知何時多了幾片用繩子串起來的球,直到姬殊將球系在芃芃兩邊的發髻上,芃芃才意識到這是給的發繩。
“現在羽也有了,這次要是考不好就不能找別的理由了,知道嗎?”
這還是第一發繩呢。
芃芃晃了晃腦袋。
兩邊的羽隨他晃的作而輕輕搖晃,顯得格外乖巧可。
但還沒可兩分鐘,就見芃芃自信一笑:
“姐姐你放心,我有種預,我的寶貝這次肯定會派上用場的。”
姬殊:……不,就是這一點讓人很不放心。
他看向一旁已經捧起書念念有詞的龍胎。
“你們這是在背什麼?”
龍胎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兩本書的名字。
哥哥桑川:“這兩年第一的論道題越來越難了——”
妹妹桑月:“雖然考試范圍要求的典籍我們已經背了二十多遍——”
哥哥桑川:“但還是好怕考到不悉的部分呀——”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姬殊頓了頓:“升仙大會……還有筆試?不是只測個靈就行了嗎?”
龍胎震驚的看著他,臉上是大寫的——
道友,時代變了。
而一旁的芃芃還完全不知道自己將面對什麼。
大字寫不出一個的見周圍幾乎所有孩子都張地捧著書嘰里呱啦地背,先是有些困,但想到有姬殊在,又很快打消了那些擔憂。
“還好我有姐姐替我在考試前洗髓伐骨、引氣,區區升仙大會,那還不是隨便殺!”
龍胎向一無所知的芃芃投去了憐憫的目。
與此同時,同樣來參加升仙大會的公儀瑯路過此,原本正在心中默背清靜經的他余瞥見了人群中的芃芃。
仿佛有所應,正無所事事蹲在地上玩泥的芃芃抬起頭來,兩人遙遙對視幾秒,芃芃忽然揚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將外衫一掀——
又出掛在腰上的一堆破銅爛鐵!
公儀瑯倒吸一口涼氣,臉瞬間變白。
半響,他的手虛弱地搭在一旁同伴的肩上,微微抖地問:
“你說,升仙大會上……應該沒有鬧出人命的前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