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大家都知道，但是吧……但是吧……”

　樂瑤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忍不住氣得跺腳大喊：

　“好氣好氣好氣煩死了煩死了我要去揮劍一千次消消氣！”

　送走樂瑤之后，姬殊看向從回來之后就一直躺在廊下吹風的小姑娘。

　他走近，剛想著是不是該說些什麼，就見芃芃忽然直坐了起來，滿臉肅然對他道：

　“師姐！我來幫你種地吧！”

　姬殊：？

　“你不是說要幫我煉丹，治好我的那個什麼天虛之嗎？事不宜遲，我來幫你！”

　姬殊怔怔地看著撒跑去拿鋤頭的小姑娘。

　臉上已不見毫霾，小小的個子還沒有鋤頭高，卻齜牙咧地試圖扛起鋤頭，一步一步往前挪。

　“你……可是還在生氣？”姬殊頓了頓，“你年紀小，有些事還不明白，師尊他沒有幫你出氣，有他的苦衷……”

　“我是在生氣，但我氣的不是師尊啊。”

　芃芃拳頭，痛定思痛道：

　“我是在氣我自己！”

　在后，棠芳掌門和月無咎停下了腳步。

　“是我還不夠強，所以我打不過那個哥哥，也打不過他師尊，還讓他們搶走了阿雪，以后等我變得夠強，我一定會找回場子！”

　這樣的話，芃芃平日也經常掛在邊。

　但這一次說完，卻流出了一與往常不同的不安。

　“……師姐，只要我變得很強很強，應該就不會像今天這樣被人欺負，也不會給大家添麻煩了吧？”

　蹲在芃芃肩上的秋秋聽聲音有些不對勁，歪頭看了一眼。

　小姑娘的眼圈有點紅紅的，泛著點水，但并沒有弱地哭出來，只是吸了吸鼻子。

　“我，長大以后，會變厲害的吧？”

　芃芃第一次對這件事產生了懷疑。

　今天那只雪豹就在的面前，它看上去很喜歡，很想留在的邊，可是卻什麼也做不了。

　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沒用。

　芃芃的這番話，完全在月無咎的意料之外。

　他來之前，其實想了一些沒什麼意義的安之語，也做好了這孩子討厭他的準備。

　畢竟這是他的選擇。

　這一世的他，選擇了與前面九世不一樣的人生，所以很多事，他都不想計較，也不想招惹一些無謂是非，就這樣得過且過的一生沒什麼不好。

　但卻不一樣。

　五歲的小姑娘對虛無縹緲的未來，有著滿腦子不切實際的幻想。

　月無咎已經想不起自己年時對自己有著怎樣的期許，不清晰的回憶中，大約也曾有過和這個小姑娘類似的念頭。

　他已經想不起自己初心何在。

　但的人生，還充滿了未知的可能。

　“即便修為絕世，無人可敵，也仍有人力不可企及之事，這世間諸般煩惱，若只靠蠻力便可消解，天下又何來那麼多囚于苦海之人？”

　芃芃回過頭，呆呆地看向月無咎，半響才喃喃開口：

　“師尊……你可以高估我的潛力，但是不要太高估我的文化，你說的這些，我一個字也沒聽懂……”

　白如霜雪的青年在面前緩緩蹲下。

　他抬手，用袖口掉懸在眼睫的淚珠。

　“意思就是，就算是大人，就算是很厲害的大人，也會有很多解決不了的煩惱。”

　芃芃深打擊：“！那怎麼辦！？”

　“沒關系，因為——芃芃是小孩子。”

　那雙清淡眉眼中倒映著呆呆的模樣，寬厚手掌輕輕拍了拍頭頂。

　“大人解決不了大人的煩惱，但是可以解決小孩子的煩惱。”

　芃芃疑地歪歪頭：“比如？”

　“比如，”月無咎掏出芥子袋，“你落在公儀府的那些東西，我和你師姐給你取回來了。”

　芃芃緩緩睜大了眼。

　“還比如，你想要的寶劍，能讓你變厲害一點的修煉籍，我都從棠月掌門那里要到了。”

　月無咎將一柄等比例小的細劍和劍譜放在了芃芃的掌心。

　如今雖不能習劍，但他和姬殊會想辦法醫治的，這些就提前給開心開心吧。

　“還有——”

　芃芃愣愣地捧著這些東西，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了頭，不敢相信怎麼還有。

　月無咎微微彎起角。

　平日總是散漫半垂、著點疏離厭世的眼眸，終于折出一點新月似的。

　“今晚早點睡，明日一早，我們登昆侖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