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覺得,這基本上算是明示了。
“你想聽什麼?”
一邊說著,一邊手替芃芃解的發辮。
這頭發也不知道是誰給梳的,頭發都圈進發繩里了,平日不知道扯得頭皮多疼。
芃芃眼睛亮晶晶的:
“什麼都好,姐姐說什麼我都聽!”
沉璧思慮了一會兒。
覺得的一生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就和那些爛俗的話本一樣,講出來皆是乏善可陳的老套故事。
譬如十歲時,被孤雪道君撿回了天樞門,為了他的第一個徒弟,被他悉心教導,傾囊相授。
又譬如,在天樞門沒有親人沒有朋友,近百年的時,仰著那個令修真界又敬又畏的道君,看他對旁人冷絕,唯獨對無微不至。
他教識字,教執劍,在第一次殺人時替洗去手上鮮,告訴——
別怕。
那時不過十六七歲,沒有一個人在那樣懷的年紀,對著那樣一個人能不心。
因此第一世的,將自己滿腔的傾慕之告訴了孤雪道君。
——卻只換來了他怒極拂袖而去,甚至不愿再見一眼,罰遠離主峰,去側峰思過五年。
那時的沉璧想不通。
在近百年的漫長時中,能清楚地覺到,孤雪道君對也抱有一師徒以外的的,這絕非是自作多。
但不明白,師尊教導,修仙本是順心而為,修道亦是直視,正式己。
為何師尊不敢承認?
為何有卻偏偏要稱無?
直到后來,當淮夷家與微生家要結親的消息傳來,沉璧見到了他師尊那位自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才發現對方與自己竟然有著八相似的容貌。
那被家族養長大的天真爛漫,俏可,金枝玉葉的養大,手上從未沾過鮮。
聽說與孤雪道君家中本是出生前就定下的姻緣,奈何之前這位大小姐叛逆,遲遲不肯答應家族聯姻之事,讓孤雪道君空等了百年,也遲遲未曾與人結契婚。
還好,如今這位大小姐終于幡然醒悟,愿意婚,孤雪道君也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有人終眷。
沉璧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師尊對他的那似有若無的意,只是他對這位青梅竹馬白月的投影。
從頭至尾只不過是小師妹的一個替。
所以在第一世,那小師妹設計差點害死在西荒魔域,師尊救回命后,卻也只不過是勸息事寧人。
他還說,若要怪罪,盡可以怪他,不要再去追究淮夷家大小姐。
沉璧想,沒有淮夷家大小姐那樣的百般寵。
沒有人,那便要自己。
沒有人替出氣,那便自己替自己出氣好了。
說完這些,在沉璧心中數百年的那塊石頭也好像輕了幾分。
沉璧垂首,才發現剛才吵著要聽講故事的小姑娘不知何時已經伏在膝上睡著了,睡得踏實,甚至還流了點口水。
沉璧并不嫌棄,了的頭。
“你說,師尊養我長大,對我恩重如山,我卻還是殺了他那麼多次,我是不是……真的是個冷無的魔頭?”
聲音很輕,本以為無人會回應。
但下一秒,手指卻忽然被一只乎乎的小爪子抓住。
“姐姐……不是……”
芃芃還以為是在做夢,枕在膝上的腦袋挪了挪,用臉頰了沉璧微涼的手背。
“不要哭了,哭哭就不漂亮了……”
沉璧彎了彎:“還在做夢嗎?我沒哭,我也不會哭的。”
芃芃半夢半醒,努力用自己的手臂圈住的腰,聲道:
“可是……你哭得好大聲,我都聽見了哦。”
沉璧驀然怔住。
丹爐默默燃著,已經定的姬殊雙耳不聞。
天乍破。
一夜爐火燃盡。
姬殊終于睜開雙眼,看向丹爐對面互相依偎著睡了一夜的沉璧和芃芃,心中不解。
有床不睡睡地上,這什麼病?
他剛想要把芃芃抱去床上睡,就聽外面傳來月無咎的腳步聲。
月無咎推門而,迎面便是姬殊怪氣的調侃:
“師尊昨夜通宵不眠,不知有沒有贏夠我們蓋房子的錢呢?”
雖然被自己的徒弟譏諷,但月無咎毫沒有惱怒之,坦然回答:
“沒贏,還輸了一百。”
姬殊:?你原來是又菜又玩嗎??
“不說這個了,把們起來吧。”月無咎神正經了幾分,“方才棠芳掌門給我傳訊,說淮夷家忽然來人,正在宗等我們回去,說是有話要問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