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憐道:“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三郎哥哥,我們現在就回你家還是?”
三郎放下筷子,道:“那,現在就跟我走吧。”
三郎的住所,是一座極為寬敞華麗的大宅子,謝憐進去,只覺比起仙樂皇宮某些宮苑也不遑多讓,更加堅定了這位三郎非是常人。
晚間,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謝憐輾轉反側。
他總覺得旁邊了什麼東西,翻來覆去也不安穩。加上不適,仰面躺著,得腰酸;翻趴過去,又覺得好像有什麼在背上。
迷迷糊糊間,做了許多七八糟的夢。他想,但被人牢牢制住,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低語,有時是男人,有時是年;有時喚他哥哥、哥哥,有時喊他殿下,對他說別怕,殿下。
溫至極,邪惡至極,卻也珍重至極。
猛地一覺醒來,裳全都汗了。謝憐一邊氣,一邊握了拳,氣憤又無力地在床上狠狠錘了一下,手指|微的頭發,心道:“……這種東西,什麼時候才能忘掉!等我抓到這個無恥王八蛋我一定……”
這時,他發現枕邊不知何時放了一套服。雖然也是白,樣式卻是他喜歡的。謝憐如蒙大赦,趕去屋後迅速沐浴。
除去,泡進水裡,他忽然發現,自己脖子上戴著一條細細的銀鏈子。
鏈子末尾墜著一枚晶瑩剔的指環。不知戴了多久,反正他完全沒覺察,還奇怪:“我有這樣一條墜子嗎?”
這枚指環實在是太漂亮了,看得他幾乎迷,但並未喪失警惕,突然,覺察一旁有銀閃過,立即喝道:“誰!”
一擊拍水,水花飛濺,猶如鋼珠,打得牆面劈裡啪啦作響,而被他打出來的不是什麼人,而是……一把刀?!
謝憐抓著那把邦邦的刀,十分疑,忽然,那刀柄上一條銀線分開,仿佛一只眼睛睜開,眼珠骨碌碌轉起來。謝憐更驚。
這是什麼奇怪東西?!
那彎刀刀修長,若有生命,十分熱地往他懷裡撲。謝憐冷不防讓它得手,被冰得“哇”的了出來,渾一個哆嗦。
但大概因為沒應到殺氣,他直覺這彎刀並不危險,除了艱難的推拒,並不想對它做更暴的舉,比如一掌把它呼到九霄雲外之類的。這時,一道紅影閃來,一把奪過那彎刀,森然道:“原來你在這裡……”
定睛一看,三郎已站在浴池邊,手裡掐著那刀,雖仍是面帶微笑,額頭卻有青筋浮起,手上十分不客氣地啪的拍了那刀一掌,道:“我不是說了現在不許過來嗎?”
謝憐道:“三郎,這刀是你的……法?”
三郎轉向他,額上青筋瞬間消失,又是一派氣定神閑,道:“不的東西罷了,哥哥……哥哥我讓你見笑了。”
謝憐卻是肅然起敬,眼睛都亮了,抓著他紅的擺道:“不不不,三郎哥哥,你好生厲害!居然能練出這樣有自己靈識的法!”
那刀方才被三郎打了一掌,委委屈屈地皺起了眼,聽謝憐誇獎,眼珠又骨碌碌轉得意起來,想往他那邊蹭。三郎十分冷酷地又是一掌。
這下它可不幹了,“咚”的一下子倒在地上,滾來滾去滾來滾去,仿佛被大人打了就在地上打滾放聲大哭的小孩子。謝憐耳朵旁邊簡直像是能聽到它哇哇嚎啕的聲音似的,看得有點心疼,忙起道:“等等三郎!算了,你不要打它了,我想它只是一時頑皮,想來示好,不必如此苛責它啊。”
但一出水,這才記起自己水下的是赤|的,臉莫名又紅了,尷尬地沉了回去。三郎卻早已十分自然地轉過了,出去了。
謝憐匆匆爬出水換了新服,覺的料子十分細,終於不再被磨得難了,心中更為謝。出了屋子,來到會客的雅廳,三郎已在上座等著了。
不知如何他教訓那刀了,現在它老老實實佩在三郎腰間,不時,竟十分冷峻肅殺,全然想象不出方才那副在地上打滾撒賴的模樣。見謝憐來了,三郎笑道:“起來了?昨夜睡得可還好?”
謝憐如實答道:“前半夜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做夢……後半夜倒是睡得好了。”
三郎道:“是太累了吧。”
二人隨口說了幾句,小小切磋了幾回,這一天也差不多過去了。大概在那位花城有空之前,他們都會如此相下去。
可是,晚間,謝憐一個人躺在床上,又做了那令人燥|熱難安的夢。
他在夢裡被翻來覆去弄得忍無可忍,猛地醒來,又是一大汗淋漓,氣憤無奈,只得起出去,想走幾圈冷靜一下,卻忽然聽到遠遠另一側屋子裡傳出聲音。
那是三郎的主人間。屋子隔音甚佳,那聲音極小,但謝憐五絕靈,捕捉到了。他屏息凝神,無聲無息來到那屋子外。
過門,向裡去,只見三郎坐在屋中座上,手執一管紫毫,似乎在寫字,神是與面對他時截然不同的冷肅,一旁還有一個黑鬼面人,正彎著腰,低聲匯報。
不知怎麼回事,那鬼面人的存在實在很低,一不小心可能就沒注意到了。謝憐正要細聽,那人卻已經報完了,他只約聽到零散語句,“那怪作多時”“想來是接到祈願前去理,出了意外”“這是剛探查到的方位”什麼的。
他正慢慢梳理,只聽三郎道:“我現在要陪他,不開。明晚之前給我把那怪拿下送來。”
那鬼面人低聲道:“是。您要留它一口氣嗎?”
三郎擱了筆,看了一眼自己寫的東西,似乎不太滿意,一團,扔了,這才慢條斯理地道:“多留幾口,讓它把東西吐出來,再慢慢把它的狗頭碾碎。”
他說這話時的神和語氣,都令人不寒而栗。但謝憐居然並不怎麼反警惕。那鬼面人應聲便要離去,謝憐立即閃藏了回去。
回到自己的屋子,謝憐更睡不著了,來來去去走了幾回,心道:“三郎究竟是什麼人?他說的是什麼怪?”
聽起來,仿佛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一個作為禍多時的怪吞了,三郎頗生氣。但因為眼下要陪他,才不開去打爛那怪的頭。
想到這裡,謝憐便覺十分不好意思。這位三郎,待他當真是赤誠至極。
忽然,他腦中靈一閃:他為什麼要這樣幹坐著?反正暫時見不到花城,他也一直想為三郎這位好哥哥做點什麼,不如,就去幫他把那怪擒來?
說走就走。謝憐打定主意,當即留書一封,寫下三郎哥哥莫要擔心,憐去去便回雲雲,飛一躍,悄無聲息地出了這座華麗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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