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百貨公司位于北關最繁華的商業街,距離吉鳥大廈不遠。
這是一棟五層的灰條式樓,到了夜晚,霓虹招牌閃爍,里面商品琳瑯滿目,客人如織,生意極好。
頂層,一間極為豪華的寬大辦公室,足足有一百多平米,真皮靠椅,寬大無比的紅木辦公桌,登而又氣派。
比木地板辦公桌稍微矮了一點的休息區,大理石茶幾旁,劉老財正字斟字酌的講述他可能獄后的安排,陸銘作為律師記錄,此外還有兩人作為見證。
一是新時代百貨公司的運營總裁周乾。
二是公司第二大東,劉老財的世,王行五,是一位極為儒雅的老人,書香世家,很有名的書法家,對商業不興趣,份是祖上傳下來的。
劉老財準備獄后,在公司的投票權委托給王行五,同時二兒子劉克星進董事局,任命為運行副總裁。
“周乾啊!以后,我這不的兒子,你要多教教他……”劉老財嘆息著。
周乾輕輕點頭。
周乾四十多歲,和劉老財一樣,穿著傳統的長袍,但實際,他畢業于位于東海的皇家財經學院,絕對是那種思維很新很能干的商業人才。
“劉董,您不會有事的!”陸銘鼻子。
“陸律師,我不怪你,誰能想到?我那不孝子,會和我高價請的律師,一起背后算計我!當然,還是怨我自己,管不住腰帶,才惹來這樣的混賬事兒……”劉老財苦笑,臉上有幾落魄。
事已經很明顯,劉克月和高溫天私下有勾結,高溫天給劉克月出的主意。
和害人鄧紅梅接,但實際,也沒真正送錢的打算,果然,鄧紅梅不收錢,還舉報了劉克月。
如此,在父親面前,劉克月是為父親盡心盡力的好兒子,可在庭上,檢方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將劉克月的行為,變了對劉老財極為不利的局面。
“你能讓我死個明白,我已經很激你了!”劉老財拍了拍陸銘的手,就拿出支票本,要支付酬勞給陸銘。
坐在陸銘側的潘菈好像一直在忍著什麼,這時候終于忍不住,“劉先生,我認為,你要培養劉克星做接班人,也是錯誤的。”
劉老財愕然看向:“潘菈夫人,您這話何解?”
來這里前,因為屬于非工作時間,潘菈已經換下了工作裝,此時一襲黑紗禮服,戴著綴花小禮帽,很是雍容高貴,雪白脖頸上,極為璀璨的寶石項鏈,恢復了貌的西洋貴婦人本。
看了眼陸銘,見陸銘沒什麼表示,既不反對也不贊的樣子,于是繼續道:“你的兒子劉克星先生,我認為,他一直在跟蹤他的大哥,對他大哥的行為了如指掌,但是,他并沒有揭穿他的大哥,而是巧妙的利用陸律師,來達他的目的。”
“當時我們第一次去鄧紅梅的家里,他本沒用那名向導指路,就找到了鄧紅梅和劉克月先生喝茶的地方,那時候,我就很疑。”
“而且,他也很清楚鄧紅梅家里的變故,不經意說過,陸律師,當時肯定也發現了。”
“還有,陸律師收到一封匿名信,揭發劉克月先生支付給高溫天律師費用一事,我認為,就是劉克星先生做的,雖然,他是多此一舉,我的老板本不需要他的提醒。”
“這一切,都證明,他是個心機很深,對你也不忠誠的兒子。他一直調查他的哥哥,卻沒有將任何信息告訴你,而是,采取了在背后得利的做法。”
劉老財愕然的看著潘菈,轉頭看向陸銘,“陸律師,這是真的?”
陸銘鼻子,其實自己也早懷疑了,不過不像潘菈,遇到看不過眼的事,就想指出來。
自己是辯護律師,盡責就行了,當事人家族紛爭,不在自己職責范圍。
看了眼潘菈,這家伙,其實是個很聰明的人,只是小時候生活環境不同,現今跑來貧民區,才會顯得格格不,甚至鬧了很多笑話。
對劉老財,陸銘點了點頭。
劉老財臉上表凝結,慢慢的,靠回了沙發,那一瞬,好像蒼老了十歲。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楊嫣然輕輕推開門,“董事長,鄧紅梅來了,請求單獨見陸律師。”
自從作為向導領著陸銘、潘菈、劉克星等一行人,去了鄧紅梅所在的社區后,楊嫣然被提拔為了董事長書室的書之一。
“請給我安排個單獨的房間。”陸銘起。
劉老財一臉頹態,對楊嫣然點點頭。
……
茶水間,楊嫣然從外面輕輕帶上了門,雖然對鄧紅梅來這里做什麼很好奇,但也不敢聽。
“陸律師,您說,甲苯磺丁脲,并不能治消癥,是真的嗎?”鄧紅梅忐忑的問。
見陸銘點頭,鄧紅梅立時臉上出絕之。
陸銘心里嘆口氣,其實在前世,甲苯磺丁脲這個首個人工合的磺脲類降糖藥剛剛出現時,世界同樣一片歡騰,以為糖尿病即將為歷史,但事實證明,這個病癥,會困擾人類相當長一段時間。
“哦,我有個方子,你可以用一下……”陸銘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姨便有糖尿病,自己經常幫抓藥,土方還歷歷在目,雖然無法治,但最起碼有調理作用,而且在這個世界來說,那些藥材,肯定比甲苯磺丁脲便宜的多。
剛剛問世的新藥,本就不是鄧紅梅這樣的階層能承的。
這也是鄧紅梅,劍走偏鋒,去主勾引劉老財,然后想民事上得巨額賠償的原因。
沒有和劉老財真正云雨,還是因為邁不過心理那道坎。
但盡管如此,穿著制服勾引一個胖的老頭子,鄧紅梅當時心里的屈辱可想而知。
窮人,有時候,為了生存,是如此的卑微。
“啊,謝謝陸律師!”看著陸銘拿出紙筆刷刷的寫藥方,鄧紅梅呆了呆,眼里漸漸有淚水浸出。
“陸律師,您是個好人,我知道,您不想我在法庭上出丑,所以,才沒有盤問我尖銳的問題……”鄧紅梅抹著淚,小聲啜泣起來。
陸銘將藥方放在面前,點點頭道:“也不僅僅是你想的那樣,太為難一個弱子,本就會令陪審團對我反,也會影響我結案陳詞的說服力。”
“反而,我對劉克月窮追猛打,讓陪審員們看到了一個嶄新的可能,對你這個弱子,我卻完全放過,我想,在陪審團心里,本我已經樹立了比較正面的形象。”
“打司,有的時候,就是爭取多數陪審員站在你這一邊的游戲。”
“不過,到結案陳詞時,我會向陪審團申述一切,雖然我不希你的名譽到任何損害,但法律就是法律,在這件事上,劉高玉并沒有違法,不該到不公正的審判。”
鄧紅梅愕然抬頭。
顯然,原本以為陸銘是個好心人,特別憐憫,不愿意說破真相。
但心里還是有點沒底,而且,更關心那糖尿病新藥的事,陸律師見多識廣,但在庭上,也沒辦法細問。
這才來見陸銘,卻不想,陸銘并沒有包庇到底的意思。
陸銘看著鄧紅梅,“我知道,你家境很難,你的丈夫,因為得了糖尿病不好,已經沒辦法再去拉黃包車,只能去做底層文員,你們的收,就更加的,本負擔不起買那種新藥的費用。”
“但這不是你有權利敲詐我當事人的理由。”頓了下,“我希,咱們私下將這個案子解決,如果明天上庭的話,最后的結果,肯定不是你希的。”
“在庭上,有時候,我自己都怕自己……”
陸銘說著,輕輕嘆口氣。
在陸銘清澈目下,鄧紅梅愧的低下頭,“我知道,聽說那位很有名的良公子,和您打司都輸了……”
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說:“我,我現在能不能撤訴?”
陸銘搖搖頭,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簽一份和解協議書,你現在或者明天早上,拿給檢察,當然,他肯定不同意,甚至以為你了我的蠱,你就堅持,說是你主約見的我,簽訂的和解協議。”
控方證人主約見自己,和自己去約見控方證人,完全兩碼事,這里很多人看到鄧紅梅來,倒不怕檢方調查。
“然后,你就表示如果一定要打下去,你就要撤回口供,如果他威脅告你偽證罪,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幫你罪,通常來說,檢方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
又說:“等下,我去劉高玉來!”
站起,想了想,又坐下,陸銘拿出支票本,寫了一張金額2000的支票,遞給鄧紅梅,又說:“為了不讓我的當事人利益損,和解書不會對你進行任何賠償,這筆錢,是我私下,作為對你的問。”
鄧紅梅看著支票呆住,這是四年工資的一筆巨款了,在北關,甚至能買一套小房子。
陸銘已經起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