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荊小強干脆不惹,就當是兩百塊租的房送給你隨便扮家家了。
大不了自己繼續在雜間貓著。
可晚上陸曦就把門鑰匙另配一把給他送回來,還用保溫桶帶了親手做的飯菜。
然后坐在已經被整個響樂團認可的家屬席位,滿眼崇拜的看到九點正,才依依不舍的返回機隊。
荊小強看眼本不符合自己營養標準的飯菜,沒吃,也沒回去睡。
如果不是已經跟航空公司簽了合同,他甚至連那邊的化妝培訓都不想去做了。
誰知道這看起來略顯又有點笨的小空姐,有這樣的家庭背景呢!
八九十年代,好多東西區別都太大了。
正好歌舞廳經理那邊約他一起去錄港臺歌曲磁帶。
這回開出了八千塊的高價!
是這兩盤磁帶,他就賺了一萬三!
加上歌舞廳唱歌和其他收,輕松存了兩萬多!
90年平京三環一百多平的房才二三十萬呢。
有了這筆巨款,荊小強索住到健的酒店。
咱躲得起。
在他看來也就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只要自己進了戲劇學院,長空姐、家小姐就沒了追星的地方,多半就慢慢淡了。
總不自己啥都不做,還生生撬了自己讀書的機會吧?
反正每天到點過去唱歌就是。
也不再提供新的外文歌,就是把那些港臺歌曲用自己的方式來演繹湊數。
明擺著連響樂團的關系都準備疏遠掉。
所以接下來的兩周多時間,他看見過陸曦四次。
都是匆匆忙忙的休息時間過來住一晚,帶來新服又做飯端菜,然后像個迷妹似的坐在臺邊看荊小強表演,第二天晚上必定回單位。
倒是徹底幫荊小強擋掉了歌舞廳的一切爛桃花。
任何雌生想上臺,都要掂量下那個坐在臺邊的長空姐實力。
哪怕不知道家庭背景,外表、姿態跟傳說中的職業份,也不是天天來,但只要看過都足以讓普通孩子退避三舍。
更何況黃雪蓉們已經把從樂手們那里聽來的一星半點八卦傳開去。
所以樂得清閑的荊小強不勸、不搭理,但東西還是吃了。
因為陸曦比天天見面的樂手們更加清晰,每隔幾天來,看見荊小強似乎都壯了不。
特別是夏天短袖T恤下的胳膊,眼可見的那種膨脹起來!
于是可能請教了誰,知道荊小強那種針對的吃多餐食譜配比以后,也換了花樣。
有些十多年以后在國際品牌超市里面司空見慣的食材,荊小強在周邊菜市買不到,卻有好幾種渠道能搞來。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荊小強就折算錢吧。
陸曦也收了,但荊小強覺得這姑娘好像理解了家用,收得還高興!
八九十年代的姑娘,或者這種家庭的姑娘,腦回路是不是很特別?
而且因為留下的住址原因,八月中旬母親從家里寄過來的滬海戲劇學院舞系的錄取通知書,也是陸曦過了好幾天都二十多號才拿過來。
還滿臉景仰:“我問過他們,這個學校很難考上的,你真厲害!”
荊小強表復雜,再忍忍吧,這樣的冷理都沒能打消對方的激,拖過去等上了學就好:“我要是到戲劇學院找了朋友,你是不是就會放棄了。”
陸曦居然不哀怨:“現在不是沒有嗎,有了再說唄,看看有什麼優點,盡量學習競爭呀。”
上回化了妝就聽說過類似的態度,這回荊小強明顯不同:“喜歡一個人跟優缺點沒關系的。”
陸曦超越年齡的淡定:“我爸當年就是看了我媽下部隊表演,鍥而不舍的追了兩三年才打我媽,他比我媽還小三歲呢,所以我覺得我也能行。”
荊小強想說二十多年前那是什麼年代,而且那是男追,又是部隊上的特殊環境……
還是沒說出口,這姑娘倔得很。
陸曦似乎很這種追星式,哪怕是單,開開心心的收了飯盒說明天去拿鱈魚和橄欖油,是不是應該買個冰箱,都想把家里那個進口三菱冰箱出來了……要是荊小強愿意幫忙,肯定帶路。
哪怕經歷過那麼多前友,荊小強還是覺得這姑娘實際上很有趣,要不是那意味著喪失自由的家庭背景,沒準兒他就心了。
所以想的是趕隨便找個人吧。
結果第二天下午就來了。
陸曦忙了一天,剛準備梳妝打扮去送飯,就看見一穿著明顯有點土氣的,戰戰兢兢走在木樓板上探頭,說話都有點音:“請問,這里是二十弄,七棟2-3嗎?”
剛剛拿過這份地址錄取通知書的陸曦,腦瓜再不靈,立刻有種第六的敏銳,特別是眼前這個扎了兩條麻花辮的,帶著太多讓似曾相識的勇氣了。
所以幾乎下意識的:“你找荊小強?”
就這麼五個字,馮曉夏淚水立馬出來!
從州縣這麼不起眼的小地方,來滬海要麼坐八九天的長江客順流而下,要麼像趙德柱那樣到附近的大城市江州轉火車過來也兩三天。
坐飛機還要介紹信,本不在普通人的選項里。
對一個從來沒有離開過縣城的十八歲,終于從荊媽媽那里拿到地址以后,在前往平京的高校報到前,輾轉來看眼這個膽大妄為的男生,要鼓足多大的勇氣啊。
實在是這個暑假,莫名其妙都夢見好幾回。
高考完那一幕又太過震撼心,有種不來看看就不甘心的覺。
可迷離的淚水也擋不住馮曉夏眼前的驚訝,站起來的陸曦,哪怕穿著好普通的牛仔和襯衫,妝容更是簡單素凈,那也絕對是秒殺縣城所有的高挑好看。
可憐的,剛剛忐忑驚喜的如釋重負,又瞬間跟了塊新秤砣那麼心往下墜:“你……你是誰?”
陸曦只覺得這位戰斗力不行呀:“進來把東西放下吧,稍等我會兒,正好要去給他送飯呢。”
背著行李的馮曉夏簡直都搖搖墜了,心遭雙重打擊的那種。
但還是堅強的使勁抬手了臉上的汗水跟淚花。
陸曦一直瞥著的,加快頭上挽發的速度:“你是他老鄉還是同學呀?東西放進來吧,要不要洗漱下再去見面?”
千里迢迢的舟車勞頓,都沒有眼前看見的大殺傷力大。
馮曉夏馬上搖頭:“我只想找到他……謝謝你了。”
于是十分鐘后,正在排演廳跟樂手們做演出準備的荊小強,轉頭詫異的看見同桌汗頭發沾在額頭的狼狽樣。
那原本在縣城還算時髦的碎花長袖襯衫跟背帶,這會兒實打實的土包子裝扮,讓他居然哈的笑出聲來……
自己這麼艱難辛苦的找過來,就為了那個刻骨銘心的吻,出發時候的驚心魄加忐忑,路上疲力盡的防范煎熬。
這家伙居然笑得這麼沒心沒肺,反正馮曉夏真是哇的一聲就哭出來!
而且是完全徹底放開來的嚎啕大哭,整個暑假積攢的所有緒似乎都要在這哭聲里傾瀉干凈。
荊小強其實是真開心,在他看來,馮曉夏這迥異于上輩子的探險行為,已經昭示著完全不一樣的命運追求。
那個直到高考畢業六七年,才說出高中憾沒開口的生,提前開始爭取自己的人生。
所以摘了口的吉他過去,一把攬在懷里長發跟后背:“好了好了,你來就是最大的功,我都真心實意的佩服你!”
自己是有三十年的生活經歷,才敢這樣直搗滬上。
這麼個滴滴的小姑娘,敢兩眼一抹黑的跑過來,全靠懷春的瞎膽大啊。
想到這里,荊小強這才看到站在后面盯皺眉的陸曦。
空姐忽然有點發慌,這看起來不咋樣的青梅竹馬威力非凡啊。
馮曉夏卻能在之前的高哭聲中,悲喜加的再提升一個調子,然后就約覺得怎麼好像趴在兩坨很明顯的口,還迷迷糊糊的了下自己做比較。
莫名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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