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謝灼都矢口否認,好像一切都是危眉多心了。
可有些事實在解釋不通。
軍中的信往來極其的嚴瑾,謝灼是堂堂攝政王,弟弟怎麼就敢隨便瞎喚他七叔?
再有此前幾次,危眉詢問謝灼關于弟弟的行蹤,即便危月起初是瞞了姓名,可隨著他一次次勝利,在北地聲名鵲起,謝灼總該知曉他了,為何還一直瞞著自己?
難道弟弟的事,也不能知曉嗎?
危眉特地落后一步,看著危月先走出去,和謝灼打了聲招呼,二人關系仿佛極其稔。
心中疑更多,可一時也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弟弟是這個世界上與最親的人,他沒有必要騙,不是嗎?
危眉出了殿門,謝灼讓先走,他和危月還有一些話要私下里談。
郎鬢發上的步搖輕晃,婀娜的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危月目睹的離開,轉頭看向謝灼,見他目渺渺著自己的阿姐。
他忽想起和他第一次見面時的畫面。
那日下著大雪,謝灼像一個冒然的闖者,毫無征兆地闖進他的生活,一步步從院外走來,立在飄飛的雪中,告訴危月:他不是危家的脈。
他和他才是一脈相承,上流有一樣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七皇子,卻毫不嫌棄卑微低賤的危月。
那日以后起,謝灼便時常找機會來裴家,借著找姐姐做幌子實則見危月,耐心教他一切。時至今日,危月心中最敬仰的依舊是他。
起初謝灼接近阿姐是別有居心的,二人之間真真假假,可后來,他對阿姐那般好,看向阿姐的眼里總是溢滿,舉止里藏不住對關懷。
危月看不懂謝灼,他究竟只是純粹地利用,還是真的喜歡上了阿姐……
危月道:“七叔,今夜我未曾向阿姐我們的關系。”
謝灼抬起油紙傘,與危月一同走下臺階。
嘩啦啦,雨水打在傘面上發出聲音。
年輕聲地問:“七叔打算何時讓阿姐知曉我的世?”
“不會很久的。”
“那是多久?”
謝灼道:“你既要為你父親翻案,早晚要向外人告知你的份。只待帝崩逝后,裴家蠢蠢時。”
先帝弒兄弒弟,登上太子之位的路上,裴家出了不的力。
當年他們如何一步步陷害三皇子,現在他們便怎麼來對付裴家。
危月便是那把直刺裴家的劍。
這一把利刃已經打磨得極其鋒利,只待裴家蠢蠢時便出鞘,揭發裴家幫先帝謀得儲君之位的不正行徑,推波助瀾裴家徹底地倒臺。
危月道:“到那時候,阿姐怎麼辦?”
謝灼著深沉的夜幕,“他畢竟是謝啟的皇后。”
危月停下了步伐:“七叔何意?”
謝灼修長的指骨握著雨傘轉,雨水一掃從傘邊沿流下,打危月半邊肩膀。
危月問:“因為阿姐是裴家的人,七叔就是要置了阿姐?”
謝灼道:“或許到時候我會將送到西都長安,避一陣子風頭。”
朝堂之上的刀劍影無,危眉是裴家推上位的皇后,與裴家早就是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
如若裴家倒臺,必定也會被波及,無論是朝堂上的黨爭還是民間的風聲都不會放過。
危月聽他一說,便也知曉了他不會危眉了,長松了一口氣,與他繼續往前走。
過了會,他輕聲道:“其實你可以直接讓阿姐離開的。”
永遠地送離開。
而不是避一陣子風頭,再將接回來,留在自己邊,不是嗎?
危月知曉他沒說出這后半句話。
有些事其實他看出來了,問道:“七叔,你與我阿姐,是不是重修舊好了?”
謝灼并未回答,淡淡掃來了一眼,仿佛在說:不是你該關心的事。
那一瞬間,令危月想起他在門檻前朝自己投來深不可測的一眼。
謝灼角輕勾,像是陳述,又像是問:“并不是你真正的姐姐,你其實不必這般關心,不是嗎。”
危月覺四周的雨聲漸漸小了。二人氣氛倏忽張。
他能清晰地知一滴冷汗從溫熱的后頸一路下。
他的七叔,仿佛察覺到了他心深破土而出的、他對阿姐不可告知于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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