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的過程中,沒人說話。張玄靠著我的肩膀一點一點打著瞌睡,而我一直在回憶剛才的一幕,猶豫著要不要向張玄誹謗吐槽說九叔下面的宇宙之門長了電話的畸形形狀——我實在不願意相信他是在睹思人啊什麼的!
九叔說沙漠裡的這種大雨一般下得不久,可是時間已經過了三個小時,雨不但沒有停,反而還有了愈演愈烈的趨勢。這座城的排水措施按說應該是不錯的,可是到了現在,竟然連我們帶的房間都有雨水從街道上漫了進來。我和槍哥忙著把一些行李挪到幹燥的地方,一時忽略了照顧爐火,燃料罐子被打翻到了雨水裡,瞬間熄滅了。
屋子裡頓時陷了徹底的黑暗。我覺到自己的合作夥伴作頓了頓,然後黑暗裡他出一個親切可人咬牙切齒的微笑:“任守,你不添會死嗎?”
“……我已經死過了,所以你的意思是‘請盡管給我添麻煩吧沒有關系!’對嗎?”
這個時候正好一道閃電劃破了外面的雲層,把他一臉噎住的憋屈表照得相當清楚。
蒼離抬起手腕,借著閃電的看了一眼手表:“十一點五十五分,我認為,已經沒有必要在這裡等下去了。對嗎九叔?”
那個靠窗淋雨的男人沒有回答,他的面孔蒼白而堅毅,著遠方,抿著,好像仍然不願意承認自己預估錯誤這個事實。過了很久,他才慢慢張開口,似乎是很艱難地說道:“我……”
“轟隆隆——”
隨閃電而至的雷聲裡面,九叔一張一合,等到我的耳鳴結束,他也剛剛結束。我了耳朵:“不好意思九叔,雷聲太大我沒聽見。你說什麼?”
九叔,面冷偏過頭去:“沒什麼。”
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槍哥息事寧人地說:“算了算了,我們先休息吧,到底要怎麼辦明天起床再說。”
我應了一聲,拖過槍哥扔給我的睡袋和張玄準備去睡覺。可是我還沒來得及搜尋到不會被水淹的合適地段,一直靠著我的肩膀的那個人忽然站了起來。
“誒?起床了嗎?”我驚訝道,“想要喝水吃飯還是尿尿?”
“……”張玄不吭聲。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我,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了的原因,那雙眼睛越發幽深漆黑,這麼近的距離看過去,就像死人一樣完全找不到焦距。
張玄不對勁。
我見過太多次這家夥剛睡醒迷迷糊糊的樣子了。只是那時候他的目雖然很呆滯,卻不像現在這樣完全沒有焦距。他甚至看都沒看我一眼,整個人散發著閑人莫近的幽漠氣息。
覺就像是……自家又萌又二喜歡撲人的哈士奇忽然變了智商高武力兇殘的生人莫近的薩爾路斯一樣!這種覺讓我相當不爽快啊。
“張玄,怎麼了?”我惴惴不安地看著他,忍不住出一手指頭,了他的臉。
這一下好像終於把他的注意力從異次元空間拉回了眼前。他的眼睛轉向我,目淡漠地掃了我一眼。
沒有,沒有溫度,沒有漉漉的眼神和有點呆有點傻的不知所措。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張玄了,就好像第一次在那個不知名的墓裡看到他一樣,眼睛的位置好像有兩片薄冰,那是完全不把你當人類看的目,仿佛在這世界上,他什麼都不在意,什麼都不需要。
“……你要是說,覺得在這種閃電黑夜裡面裝很有範的話,我回去罰你跪槍哥的子彈夾聽到嗎?!”我幹笑了一聲,試圖把那個悉的張小玄找回來。可是人依舊是那個人,雖然站在我旁邊,但是連呼吸聲仿佛都變得不存在了。
所有人都發覺了張玄的不對勁。九叔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張玄的影肅穆而筆直。他轉過頭去了窗外,一只手忽然緩緩扶上了腰間的長刀。
“時間到了。”他的聲音機械而冰冷,“吾皇即將重臨世間,此次歸來,是為君臨天下。”
“你在說什麼?”槍哥擰著眉頭看他,他走過來,似乎想要狠狠敲張小玄一下,可是此刻的張玄好像裝王金閃閃附,高貴冷豔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轉過向外跑過去。
“喂你……你去哪啊?外面還在下雨!”我道。
“跟上他!”九叔迅速拿過邊的武,沉聲喝道,槍哥和蒼離也沒有任何遲疑,越過地上的行李堆沖了過去。我咬了咬牙,看了看地上的大堆行李,用最快的速度挑挑揀揀了一堆,打包往背上一扛,也跟著沖了大雨之中。
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劃過濃雲,為我們照亮了道路。瓢潑大雨沒有減小,順著金屬向下流淌的水線,風聲吹過風蝕隙傳來的嗚嗚聲,就好像這座城池在哭泣。
張玄的背影毫不猶豫穿過大街小巷,拐彎之多簡直連自帶GPS導航都做不到。我們在後面跟得很是艱難,好在蒼離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他這是……在向城中心的泉水那裡去嗎?”
蒼離的話音剛落,我們已經跑過了一片民居,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小廣場中央,正是我們之前見過的那個不會枯竭的泉水。
這個時候瓢潑大雨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按說應該是泉水猛漲的時候,可是那汪水卻不知怎麼回事,依然保持著和我們來的時候一樣的深度和大小。除了水面上不斷濺起的水花,一切都和從前一樣。
蒼離只看了一眼,就說道:“這裡果然是地下河的口,整座城的地下水道簡直是個奇跡,這麼大的雨也能迅速引地下深,所以水面高度才會……”
張玄停在了泉水旁邊。渾上下已經被澆得,他的一雙眼睛比天空還要深黯。閃電和雨水,一起勾勒著男人壯悍然的軀。他從腰間拔出長冥,跳進了及膝深的泉水之中,站在中央的位置,然後毫不猶豫把手裡的刀卵石中間。
“張玄你……”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剛想說些什麼,地下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隆聲響,地面晃著,從張玄站立的地方開始,水面之下的河床正在漸漸升高。水底的卵石沙粒滾落到四周,泉水被突起的地面分開。好像整座城的地面都在以這裡為中心著。我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上,等到一切平靜下來的時候,原來還是一汪泉水的地方,已經被一個石臺取代了。
張玄從上面慢慢走下來,帶著一冷冽的水汽走過來。他眼中的黯鬱還沒有散去,走到我邊的時候,他垂下眼簾看了一眼還坐在雨地裡的我,出手把我拉了起來。
我覺得這個張玄從頭到尾都很陌生,除了這個作。
槍哥跳到了石臺上,瞄了一眼就吹了一聲口哨:“喲,這裡居然有扇門!張玄你怎麼知道的?既然知道的話,為什麼不早點開出來?”
“是沒有辦法早點吧。”蒼離走過去,低頭看著那個石臺,“這片泉水是地下河流的頂層,與下方的河流之間兩個特殊的隔層。一個固定著卵石與水板,一個則在下方一定水位漂浮著。只有下起暴雨的時候,地下河面不斷上漲,才把那個做浮板的隔層送了上來,兩個隔層的機括對在一起,這時候把長冥機括,才能打開這個石臺。”
蒼離別有深意地看了張玄一眼:“看上去,能打開機括的東西,好像也不是什麼都可以的。”
張玄低著頭,不管他們說什麼都沒有任何應聲。他一只手拉著我的,仍然像之前一樣,只是他的眼神卻沒有恢複以往的迷茫困倦。冷而漆黑的眸子,垂下來對著地面。
“很好很好。”槍哥嬉笑著玩著手裡的□□,“我們終於不用搬著銅塊出去賣廢品了。不管是什麼墓,至能撈到不東西吧。看吧我就說九叔很靠譜的!”
他好像完全忘了剛才那個準備和我一起跑路的人是誰了。
九叔在很快地準備著武裝。慣用的匕首飛刀,繩子和鉤爪,□□,他甚至還在的位置放了威力巨大的炸藥。
一切準備完畢之後,九叔淡淡看著我們:“這是你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現在離開這裡原路返回,或者或者和我一起下去。我不知道在下面會遇到什麼,現在離開還來得及。”
沒有人回應他的話,所有人的目都盯著那個蓋子。已經到了這裡,也發現了下去的路,現在離開的不是懦夫就是傻瓜。雖然我兩者兼備,但是……只要一想起張玄和我的事,想要離開的決心就再也下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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