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打聽得這麼清楚，還問什麼？”明舒靠到椅背，淡道。

　真的……不想同陸徜說這些。

　“我些好奇，你是怎麼說服焦春祿幫你的？”陸徜卻是一派閑適，仿如閑聊。

　明舒褪下腕金鐲，當他的面一擰，從鐲芯出了一小鑰匙：“那要多謝你幫我留下的這個鐲子了。我只是告訴他這是簡家金庫的鑰匙，金庫三萬兩黃金，再加他也想報仇，所以一拍即合。”

　“三萬兩黃金？”陸徜微詫。

　“騙他的……我家哪來這麼多錢？連讓趙大哥押空鏢的酬勞都是用的京城帶出來的銀子。這鑰匙……是我母親妝奩暗屜的。”明舒隨口道。

　“……”陸徜頓默——這膽子實是大，就這樣憑著一小鑰匙，空口白牙騙過了

　第121章 生死與共“你想報仇，我幫你；要下……

　焦春祿那樣的悍匪，也不知道該說太聰明，還是焦春祿太蠢。但凡焦春祿起一點疑心，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所以，你的目標真的是曹家人？”陸徜又問。

　隨著這個問題拋出，屋中氣氛降至最冷。他能察覺明舒息陡然間的改變，臉上緩緩『』出個笑來。

　像唐離。

　“陸徜，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破，讓我再做一會你的大小姐，不好嗎？”明舒道。

　真不愿意他看到自己這副沉沉的鬼樣子，連自己都討厭至極，可又控制不了。

　“你為何要追過來？讓我永遠是你記憶里的簡明舒，陸明舒，不好嗎？”明舒避開陸徜的目。

　他還是風霽月的狀元郎，可卻不可能再是那個無憂無慮心懷明的簡明舒了。仇恨侵蝕了的心，讓日日夜夜都不得安眠，閉上眼就是父親慘死的畫面，這短短一個來月時間對來說，就像是無間地獄的折磨，除了煎熬還是煎熬，回不到從。

　“你一直都是。”陸徜沉聲堅定道。

　明舒推椅起，背向他走到閉的窗，道：“已經不是了。從前我無法理解唐離的做法，也無法明白呂媽媽的選擇，為何會為被仇恨蒙蔽雙眼，我同們卻不能認同，直到如今……不管我們承不承認，我都在變唐離。陸徜，我是真的不想讓你看見這樣的自己。”

　唐離死曾說，會等，等變另一個自己……

　那時明舒還無法明白何解，直到一語讖。

　陸徜沒有開口，只聽明舒喃喃般自語：“陸徜，如果你是來勸我的，就別白費功夫了。那些大道理，在做這個決定，我也曾經勸過自己無數遍……”

　數不清自己在黑夜里和自己對話過多次，像個瘋子，心被剝兩半，然后自己與自己對話，一邊瘋狂地想要報仇，一邊瘋狂地說服自己不能像唐離那樣喪心病狂……漫長的夜，就這麼掙扎著等待天亮。

　所的道理都懂，而恰恰因為都明白，更加痛苦。

　無法解。

　“我知道曹家人無辜，我明白簡家的劫數和曹海家人無關，我也懂自己不該遷怒他人，可就像唐離說過的……誰不無辜呢？曹家人無辜，那簡家三十七條命，就活該死在曹海手？憑什麼？陸徜，你告訴我，憑什麼？我就想讓他領會什麼家破人亡，我就想讓他也活著看到自己親人一個個死在面前，那樣我覺得痛快……”

　明舒越說越激，雙眸已現赤紅，淚水似乎隨時都要奪眶而出，卻又死死克制在眸中。

　陸徜走到背后，緩緩展臂將擁到懷中。

　“所以，陸徜，你別白費口舌來勸我，沒有用的，如果用，我自己就已經說服自己了。”沒掙扎，任由他抱著，從他懷里汲取一點點溫暖，暫時緩解心不斷翻騰上涌的冰冷。

　“明舒，我不是來勸你的。”陸徜這開口，“這一個月，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你的安危，我怕你在路遇到歹人，我怕你沖找上曹海被他抓到，我怕你連臨安都沒到就折在路途中……我這輩子從未如此恐懼過，我還想如果你真的出事，我會如何？我想……我也不會放過任何傷你之人，不管是曹海還是其他人，我也會一寸一寸活剮那人的。雖然這恐懼恨意不及你簡家之恨的十之其一，但我想，其中亦有共同之。所以，我明白你的選擇。”

　陸徜頓了頓，又用了后腦的，又以異常堅定的語氣道：“我會留下，幫你報仇。”

　只這一句話，就明舒心臟頓。

　先還怔怔聽著，及至聽到這句話，卻如雷殛般轉，將他狠狠推開。

　“不需要！我不需要！”瘋了般搖頭。

　離開汴京，孤到臨安，為的就是不想讓陸徜也牽涉其中。

　與山匪勾聯滅曹家滿門，縱然曹海罪，也不可能全而退，也沒想著要活下去。這條絕路，一個人走就夠了，不想陸徜陪赴死。

　他時已是不易，十年寒窗苦讀方換得這狀元殊榮，本當程似錦，運亨通，怎能因而毀于一旦？他該有他的天地，做個造福一方的好也罷，為像他父親那樣的權貴也罷，都好……那才是他要走的路。

　“陸徜，我不需要，不需要！你回汴京，曾姨還在京城……”的淚水再忍不住，一邊說一邊爬滿臉頰。

　對比的激，陸徜很平靜：“母親我托付給魏叔了，今生就算我這做兒子的不孝，對不起。”

　“……”明舒驚駭地邊搖頭邊后退，竟一個字都說不出。

　陸徜手將拉進懷中，用力抱。

　“你想報仇，我幫你；要下地獄，我陪你。”

　見之，他就已經想好了。

　這段路，他會一直與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