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早,林回遲到了。
他這職位,遲到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但是當安妮在電梯看到匆匆忙忙的林回,還是到了驚奇。
"林助, 你也會遲到?"
林回一言難盡∶"別提了,本來就起晚了,結果打了個車,新手司機,走錯路了。""你怎麼沒開車啊?"
林回一下變得有些不自然∶"送去保養了,沒拿回來呢。"
回到辦公室以后,趙曉曉來給他送文件,林回一邊簽字,一邊假裝隨意地問道∶"賀總在辦公室嗎?"
"在的。賀總來得早。"
林回想到躺在自己手機里的那幾條微信,猶豫道∶"我——待會和賀總談個事,你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們。"
"好的,林助, 你什麼時候去?"
"9點30吧,不,9點45,算了, 10點吧。我10點過去。"
趙曉曉不明白9點30和10點有多大區別, 但記下了∶"好的,我待會幫您跟賀總確認下。"林回趕喊住∶"不用——不用那麼麻煩。"趙曉曉覺得林回今天有點奇怪,但還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昨天和庭聊過之后,林回已經想好了,他會盡量把這件事淡化,將兩人的關系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這對于自己和賀見山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庭罵他慫,他承認,他是慫,他沒有勇氣也沒有信心把這個意外當做機會,在賀見山上尋找可能。他害怕變數,害怕失,害怕自己傾瀉而出的意變笑話,最終只留下難堪的收場。倒不如一切如舊日,雖然無法進一步,但是平穩、長久。
林回站在門口, 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他進門的時候,賀見山剛放下電話。他抬頭看見悉的影,似是一怔,剛想說什麼,卻在看到對方躲閃的眼神后又閉上了。他輕咳一聲,等待林回開口。
林回目轉了幾圈,最后落在辦公桌的桌角。那里放著一本書,紅封面,林回看著書,開口道∶"那天,謝謝您救了我。"賀見山沉默了一下∶"我…….""您先聽我說——"林回呼吸開始急促。賀見山停了下來,認真地注視著林回。
"就是,那個藥吧,它其實有催/的分。我當時到影響,不太清醒,可能做出了很不理智的行為,但那并不代表我的真實想法。"林回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賀見山,"我跟您,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空氣仿佛瞬間被干,安靜到令人室息。
不知道是不是林回的錯覺,他覺賀見山似乎在忍耐什麼。他的眼睛里有緒在翻涌,激烈地仿佛下一秒要將自己也卷其中。
"如果這是你希的,"過了好久,賀見山緩慢開口,一字一頓道,"好,,我答應你。"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回卻沒有覺得輕松,心中反而浮起一層失落。他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噢,好。然后,我的車鑰匙好像落在您家了。"
"車鑰匙?你走的那天連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沒看到車鑰匙嗎?"
聽到賀見山的話,林回臉上立刻布滿了紅。他總覺得賀見山在生氣,但是他又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只能結結回復道∶"我,我沒看到。"
賀見山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后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道∶"你下班跟我回去找一下吧。""啊?"
"我不知道你的車鑰匙長什麼樣子。""..噢。"
賀見山想起什麼,又開口道∶"瑞濤那邊你不要再跟了,合作取消了。"
林回一驚,本打算要說的話也瞬間忘,他一下進工作模式,連忙追問∶"為什麼?合作方案都基本敲定了,那邊拿出來的條件也是我們想要的,如果取消,那我們——"
林回猛然意識到什麼,停住不說話了。馮英下藥意圖迷/他,因為賀見山的出現,他才幸免于難,隔了兩天,萬筑和瑞濤的合作就取消了。看賀見山的□吻,顯然是萬筑這邊提出來的,那麼,是因為他嗎?
林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安地看著賀見山,對方卻低下頭,隨手翻開了手頭的書,淡淡道∶"不是因為你。"
林回的眼神暗了暗∶".….我知道了。"
就這樣,林回心不在焉地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他和賀見山兩人一前一后來到車旁.
林回習慣地走到駕駛位,結果賀見山也站在駕駛位旁掏出車鑰是匙 ,兩人對視了一下 ,賀見無態道∶"坐副駕駛,我來開。"
平時兩人一起,都是林回開車多,而且一上車他就開始放音樂,今天換賀見山當司機,車里實在有些過于安靜了。林回低著頭裝作看手機,腦海里卻循環播放上午兩人不尷不尬地對話。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和賀見山的對話能這麼生,這不是回到以前,這是退了一百八十步,比兩人第一次見面還不如。他心里莫名有點委屈,便不想說話,賀見山也不吭聲,車里的氣氛便莫名怪異起來,仿佛兩人中間隔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好在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短暫打破了這沉悶的氣氛。
賀見山看了一眼中控屏幕,接通了電話∶"喂"
"老賀,是我。"爽朗的聲音在車響起,是薛沛,"你下周有沒有時間,跟林回來我這吃飯。"
聽到薛沛提到自己的名字,林回驚訝地看了過去,賀見也抬眼看向他,兩人目相遇,隨后又各自分開。
"怎麼了?"
"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嘛,我搞了個飯店,準備下個月正式營業,你們來給我試試菜。""知道了,應該沒問題,你到時候提前跟我確認時間。然后林回那邊——"賀見山頓了一下,"你自己再跟他說一遍。"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賀見山山竟然沒告訴薛沛林回就在車上,林回也不好突然出聲 ,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薛沛不解∶"需要那麼麻煩嗎?你跟林回反正一起的啊。""…"林回默默扭頭看向了窗外。
就這樣,薛沛給原本就古怪的氣氛又蒙上了一層冰,兩人一路沉默著,到了賀見山的家。
第三次來到賀見山的家里,林回的心復雜到難以言說。那晚的記憶太過深刻,以致于他一進臥室,仿佛還能聞到/的味道。就算他面上再怎麼刻意裝作云淡風輕的樣子,已經先一步出賣了他-—從進門開始,他的臉和耳朵就開始發紅發燙 ,本無法克制。賀見山I雙手環抱著靠在門上 ,看他轉來轉去,床上床下找了個遍,結果還是沒有發現車鑰匙。林回眉頭皺起,正想問賀見山能不能去浴室看下 ,卻發現他人已經不在門□了。他走出房間,看見賀見山站在餐邊上,將手邊的飯菜裝好盤擺放好,喊道∶"過來吃飯。"
...
林回有些糾結,他覺得在這種況下和賀見山吃飯真的很尷尬,但是說當做什麼沒發生回到以前的是他,以前的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這頓晚飯?而且說老實話,他也確實有點了。賀見山在車上直接打電話點的菜,聽名字都是下飯菜,等兩人到了小區,外賣直接就拎著上了樓,別說,聞起來是真的香。林回豁出去了,一不做二不休,本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心態,穩穩地坐了下來。賀見山看在眼里,角微微彎起,將幾個菜往林回面前推了推。
兩人無聲地吃完了一頓晚飯。但是比徒起在車里,林回覺自在了許多。因為工作的緣故,兩人經常一起吃飯,林回知道賀見本就不在吃飯時說很多話,包括上次來這里做客 ,也是只有他自己在那興地說個不停,賀見山就只是看著他笑,再在適當的時候補充講幾句。
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林回想,比起說,賀見山更喜歡聽。可是他坐在這個位置,卻是要一遍遍地"說"的∶和員工說,和合作伙伴說,和政府領導說,和所有人說——
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如果說這麼些年賀見山對他確實區別于其他人,那麼最大的原因就是自己出現后,為他"屏蔽"了很多聲音,讓他得以在這個吵鬧的世界能夠摘下面,多點時間休息一下。
吃完晚飯后,林回和賀見山告別。他已經決定放棄了,實在不行還是回去把備用鑰匙翻出來。賀見山送他到玄關口,林回彎下腰開始換鞋。賀見看見他出一截瑩白的手腕,隨著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繩帶中靈巧地穿梭著。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你的車鑰匙在我辦公室左邊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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