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恕著茶杯轉了轉,道:“我記得謝大人就這兩日應該要宮同陛下匯報京察之事?”
謝蘊川點頭:“是明日才進宮匯報此事。”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薛恕盯著他:“不如就今日宮稟事,也免得陛下覺得謝大人辦事拖沓。”
謝蘊川:?
他正想解釋什麼,對上薛恕的目,忽然明了:“是國公爺想要宮吧?”
他想起外面的傳言,好奇道:“陛下當真收了你的牌子?”
薛恕沉下臉:“不曾。”
謝蘊川還想繼續問幾句,但觀他面沉,到底還是沒敢捋虎須。連忙命下人去備了公服:“國公爺且等一等,我去換公服。”想了想又多了句,以防萬一:“只是我雖能帶你一道宮,但若陛下不肯見你……”
話沒說完,見薛恕雙眼如刀,他立即明智地住了,回屋里更去了。
薛恕同謝蘊川一道宮。
這回門口的軍未曾再攔他,他稍稍松了口氣,門路地往養心殿方向走。
謝蘊川沒他走得快,便落后了半步。瞧見他急切的背影時,總覺得有那麼些眼——薛恕的模樣,多有些像他那些惹惱了夫人被掃地出門,下值之后急匆匆回家哄夫人的同僚一般。
只是他這想法太過大逆不道,在腦子里轉了一圈又很快按下了下去。
兩人很快便到了養心殿。
雖然是為了薛恕才提前宮,但謝蘊川還是沒有毫敷衍地將京察之事匯報完畢方才告退。臨走之前他瞧了一眼侯在邊上的薛恕,朝他遞去個“自求多福”的目,才大步流星地走了。
沒了外人礙事,薛恕這才走到龍案邊,執起墨錠替殷承玉磨墨。
殷承玉卻擱下了筆,屏退了伺候的宮人。
他側眸瞧著今日顯得格外乖順的人,輕嗤道:“今日倒是老實,若是先前也這麼聽話,何至于惹朕生氣?”
“臣知錯。”提起先前的事,薛恕眸閃了閃,了下齒列方才繼續:“臣不該……那般待陛下。”
殷承玉不為所。想起那日被他在屏風上,進來尋人的殷承岄距離他們不過幾步之遙,而他卻無論如何不肯停下時,就恨得牙。
瞇眼瞧著薛恕,殷承玉沒有接話,倒要瞧瞧他今日能說出什麼花來。
薛恕小心打量著他的神,自袖中出一個錦袋來:“下回陛下用這個,此鏈用鐵所造,臣絕掙不開……”
錦袋沉甸甸一個,殷承玉打開瞧了一眼,眉梢便高高挑起來。
這錦袋中裝得是四條玄黑的鐵鏈,鐵鏈只有小指細,三尺余長,兩端各有一個如手鐲般的雕花環扣,一端略大,一端略小。略小的那一頭,正可以扣在腕骨上。
殷承玉在將環扣解開,在自己手腕上比劃了下,尚有些許空余,但空余并不足以人掙。又在薛恕手腕上比了下,正嚴合,甚至還略有些。
他隨即便明了,惡劣地勾起,將環扣扣上,自己拽著另一端。
“你倒是有心。”短短數字,他說得意味深長。
薛恕便知曉他是看出來這鐵鏈原先的用途,只能道:“陛下喜歡就好。”
“朕確實喜歡,這鐵鏈可比布條結實多了。”他一字一頓說完,拽著鐵鏈另一端,引著他去后面的寢殿。
薛恕一直很配合。
殷承玉將人推到榻上,將另外三鐵鏈扣在他的手腕與腳腕上,又將另一端固定在四床柱上,用手拽了拽,確定他無法掙之后,方才滿意頷首:“確實結實。”
薛恕半靠在榻上看他,想手來抓他,腕間鐵鏈撞擊,發出當啷聲響。
殷承玉卻按住他的手,坐上去,彎腰與他換了一個吻。
薛恕有些,了上津,掐住他的腰征詢。
殷承玉手掌下,不輕不重地按了下,嗓音微啞:“你先松開些。”
薛恕只能不不愿地松開手,瞧著他離開,熾熱的目黏在他上,未曾離開片刻。
倒是殷承玉下了榻后,仔細整理了被皺的,才俯拍了拍他的臉頰:“今晚你便在此好好反省,朕去偏殿歇息。”
說完趕在薛恕手來抓他之前,往后退了兩步。
量為他打造的鐵鏈確實結實,若是沒有鑰匙,便是薛恕也掙不開。
殷承玉滿意勾,最后瞧了榻上人一眼,才背起手施施然走了。
*
永三年秋的這一場鬧劇,以數日后鎮國公再度回宮匆匆收尾。
那些了心思的朝臣經此一回算是看明白了,人家兩口子床頭打架床尾和,誰再往里頭摻和是誰傻。只要有鎮國公一日,這后宮里恐怕是添不了人了。
如此到了永七年冬,皇帝主提出該立太子時,朝臣們反而生出一不可置信之。
“朕年近而立,然后宮虛置一無所出。幸而皇弟承岄年聰穎,堪擔大任,朕立其為儲君。諸位卿家以為如何?”
說是在詢問群臣的意見,但凡是腦子聰明些的,這些年都已經看出些端倪來——這些年間皇帝無后卻半點不急,反而請了諸多大儒如前任首輔虞淮安等人為秦王開蒙講學,分明是有意培養。
聽為秦王講學的員說,秦王聰明好學,小小年紀已經能與老師辯論,已頗有陛下當年之風。
這樣一個意料之中理之中的答案,朝臣們花了多年時間接,如今終于落到了實,反而沒有人再反駁。
封殷承岄為皇太弟的圣旨很快頒下來,而殷承岄也由仁壽宮搬出來,遷往殷承玉曾居住過的慈慶宮。
八歲的殷承岄已經不再是個圓圓胖胖的團子模樣,他開始跟著薛恕學習騎之后,原先有些圓潤的形迅速長拔高,如今穿著杏黃五爪四龍袍,板起小臉時,已經頗有威嚴。
殷承玉親自領著他悉慈慶宮:“朕從前也住在此。”
慈慶宮已重新修繕過,往來的宮人們正將殷承岄的一應用搬過來重新布置。
殷承岄有些好奇兄長從前的住所,但又唯恐東張西顯得不夠穩重,便只克制地轉頭看上一眼,鄭重道:“我不會讓皇兄失的。”
他三歲開蒙,由虞淮安以及諸多大儒教導,已經早早明白儲君的重量。
殷承玉笑著了他的頭:“去寢殿看看,以后你便要一個人住在這里。朕讓鄭多寶留在慈慶宮照顧你,等日后伺候你的張順再穩重些,便讓他掌管慈慶宮。”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了寢殿里,鄭多寶正指揮著宮人擺放用。
見二人進來,才屏退了宮人,又讓人上了茶點上來。
“陛下,殿下,寢殿都已經收拾妥當了。”
殷承岄捧著茶杯抿了一口,繃的小臉出些許猶豫之,最后還是問道:“虎將軍可安置好了?”
虎將軍自小和他一起長大,先前一直被養在仁壽宮的園子里。因它通人并不傷人,在宮中一直都是自由行走,只是會有宮人隨行照看。如今他搬到了慈慶宮來,虎將軍自然也要一道跟過來。
鄭多寶出笑容,心想再怎麼穩重,到底也還是個孩子呢。
“回殿下,已經安置好了。從前虎將軍也在慈慶宮里住過,都著呢。”
殷承岄這才放了心。
因怕他不習慣,這一日殷承玉特意在慈慶宮多留了半日。他薛恕將未批的折子送到了慈慶宮來,他與殷承岄一人占據半張桌案,殷承岄看書習字,他則批折子。
到了晚間時,又陪著他用了晚膳。
正逢虎將軍尋過來,殷承玉便又陪著這一一虎玩了片刻。
虎將軍同殷承岄差不多的年歲,剛被帶回宮時,還是個不足一尺的團。在宮中養了這麼多年,如今也是只威風凜凜的大虎了,外人乍一看去,還能唬人。
只有悉的人才知道,這老虎十年如一日的憨頭憨腦,沒有半點百之王的威風。
眼下它進了殿中,瞧見殷承玉兄弟二人,便晃了晃尾,嚨間發出低沉的咕嚕聲。隨后邁著爪子靠近,練地將頭放在了殷承玉膝蓋上,臉朝向殷承岄那邊,舌頭了殷承岄的手。
殷承岄沒有立即手它。
他最近已經知道了玩喪志的故事,更知道前朝有皇帝修建豹房豢養猛為人所詬病。他雖聰明,但到底還是個孩子。知道自己被寄予厚,便總想要學著兄長的模樣穩重一些。連帶著對虎將軍也不那麼親近了。
倒是殷承玉瞧出他的猶豫,他的腦袋,溫聲道:“想玩便玩吧,你今日的課業已經完了。”
得了允許,殷承岄眼睛一亮,便抱著虎將軍的脖子用力蹭了蹭,虎將軍低低吼了一聲,也蹭回他。他三四歲時就被虎將軍馱著逛園子,一人一虎自然是極親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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