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已經查明那對戎狄主仆的份，還請陛下過目。”暗衛從袖中出一卷資料，雙手呈上。

霍致崢接過，邊展開邊走到桌邊。

暗衛恭聲道，“他們的份果真不一般，那小男孩是戎狄的九王子，名喚阿斯諾，是戎狄王圖那哈最寵的子。其生母娜麗側妃是幽州漢與戎狄將所生，會說漢話懂漢字，還通琴棋詩畫與歌舞，是以十分圖那哈的寵。”

“可打聽到他們此次來京城的目的？”

“阿斯諾主仆京後，日裡隻是吃喝遊玩，並未有其他異常，他們進京的目的，恕屬下無能，暫時還不清楚……”

霍致崢快速看過羊皮紙上關於阿斯諾主仆的記載，玉骨般的手指輕釦了兩下桌麵。

良久，他道，“切盯著，一有異，立刻來稟。”

暗衛應下，隨後潛黑夜。

霍致崢轉過臉，看向西北方，浩瀚漆黑的天穹，幾顆明亮的星子閃爍著璀璨的。

有朝一日，他一定會收複失地。

一定。

103.【103】傻不傻

夏日正是水草盛之時,牛羊自在的在河邊飲水吃草，男人們打鐵放馬，人們洗做飯,草原上一片寧靜祥和的氛圍。

而在王帳之中,戎狄汗王圖那哈坐在長桌前,聽著兩撥大臣互相爭吵。

“大燕剛立國不久,基尚不穩，再加上他們年初才經曆一場大戰，耗費不糧草兵力,短期也無法恢複，汗王,現在就是最好攻打大燕的機會！你可千萬彆再猶豫了！”

主戰派臣子的話音剛落,就有主和派的朝臣站出來,“汗王,咱們在大燕的探子打聽到，中原的新皇帝霍致崢是個勵圖治的明君，雖建國時日尚短，但百姓安居樂業,京城繁華昌盛，吏治清明，遠不是先前宋國的頹玘模樣。京中還流傳著各種讚揚皇帝的故事，說皇帝是天降的神兵,才能次次都打勝仗……”

話還冇說完,立刻就有人打斷，卻是三王子阿赫舍，“什麼天降的神兵，還次次打勝仗,嗬，他們中原人隻會歌功頌德，便是宋國那昏君都能被捧天上的太。要我說，那些手無縛之力的中原人，也就隻能跟他們自己人鬥，在我們戎狄鐵騎之下，都是一群嗷嗷待宰的羊羔子罷了。”

“三王子不可這般小瞧中原人。”

“怎麼著，不小瞧他們，還要將他們看得很重要？”阿赫舍出個嘲諷的笑，又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圖那哈汗王，“父汗，這是宋國太子宋步安寫給兒子的合作信，您請過目。”

圖那哈接過，看了一遍，冷哼道，“這個宋太子真與他那狗屁父皇一樣，骨頭，一點都冇有。”

阿赫舍笑得森森，“父汗，若他們真的鬥起來，到時候外夾擊，燕朝的皇帝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兩頭兼顧。”

這話的確說了戎狄王，他看著手中的書信，沉良久，道，“你們先退下，這事容本王再想想。”

眾臣退下。

戎狄王在王帳裡坐了半晌，心頭遊移不定，索起，去側妃娜麗的帳裡靜靜心。

“妃，你在看什麼？”

“汗王您來了。”娜麗將手中書信放在一旁，恭敬的朝戎狄王行了禮，笑的迎上去，“阿斯諾那孩子寄信回來了，我正在看呢。”

娜麗是個麗的人，既有戎狄人深邃的麵容，又有漢人婉的眉眼與溫潤的氣質。

“那個臭小子還記得草原的父母親嗎？”戎狄王上嫌棄，手卻很誠實的拿起那封書信看了起來。

信寫了滿滿好幾頁，都是些他進京的所見所聞，大至端午節金明河的盛況，小至太平坊有家糕餅店的核桃味道如何。

“漢人有一個詞樂不思蜀，我看阿斯諾這小子就是這樣了。”戎狄王哼道。

娜麗笑著捧上茶，“小孩子嘛，就是貪玩。這一趟出去長些見識也是好的。”

戎狄王撇下信紙，轉而揣起娜麗弱無骨的手，把玩道，“本來他將你阿媽的骨灰送去幽州安葬就回來的，冇想到他帶著哈魯就溜去了京城玩，真是個膽大的狼崽子！”

提起亡母，娜麗眸中閃過一抹傷懷。

阿媽白氏原是幽州城一戶書香門第家的小姐，元熙十年，幽雲十六州淪陷，戎狄病進城大肆燒殺搶掠。阿媽在逃跑途中與家人失散，後被一夥戎狄兵抓住，因容貌秀麗，被父親一眼相中，收為妾侍，帶回了草原。

阿媽在草原生活了二十三年，生兒育，卻始終無法忘記的故土。常常一個人著中原的方向，念著他們聽不懂的漢人詩歌，唱著他們聽不懂的漢人歌謠……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還握著自己的手，求將的骨灰帶回幽州埋葬。

中原人最是注重落葉歸。

娜麗知道，阿媽一直盼著中原朝廷能把幽雲十六州收回去，可惜到死也冇等到那一天。

“怎麼不說話了？”戎狄王看向娜麗。

娜麗出一抹笑，“就是想到阿斯諾，他一個孩子在京城人生地不的，心裡有些擔憂。”

戎狄王道，“他信裡將京城說的那樣好，可見在京城待的很不錯。再說了，哈魯可是我們草原第一勇士，有他在旁保護阿斯諾，你不必擔憂。”

娜麗點頭，“說的是，但還是盼著他能早些回來。”

戎狄王下皮靴，盤坐在炕上，自說自話般，“中原那個新皇帝的確有點本事，他才登位一年多，就能讓中原的民生恢複到如此地步……”

娜麗聰慧，頓時明白戎狄王在煩憂些什麼。慢慢走到戎狄王後，替他著肩頸，聲道，“中原人有句話，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汗王若好奇這位新皇帝，不若派人去會會他？”

戎狄王回首，琥珀的深眸看了一眼。

娜麗不慌不忙，了聲音往戎狄王上靠，“聽說天底下最好的珠釵首飾和綢緞都在京城，汗王若真有意派使團進京，可彆忘了給我捎帶些呢。”

戎狄王最是用娜麗這又又蠻的調兒，反就將人在懷中，笑道，“你個臭的小妖，本王薄待誰也不會薄待你。”

半月後，戎狄使團進京的國書一路快馬加鞭，在六月初的傍晚送至紫宸宮的紫檀木大桌案上。

當晚，皇帝召宰相白晁、兵部尚書夏宣、護國大將軍陸英等員宮議政。

昭宮，次間。

寶蘭往杯中添了些溫水，輕聲道，“主子，要不您還是先睡吧？陛下今日怕是要很晚了。”

視線從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收回，宋清盈搖了搖手中的輕羅團扇，輕的涼風卻吹不散心頭的不安，“奇了怪了，到底是出了什麼急事，這麼晚了竟然還在商議？”

上回出現這種況，還是隴西王造反的時候。

宋清盈的眼皮忽然猛地跳了兩下。

草，不會又要打仗了吧？

“蘭啊，你可打聽清楚了，去勤政殿的還有兵部侍郎和陸英將軍？”

寶蘭點頭，“是的，這兩位都在。主子怎麼了，是有何不對嗎？”

宋清盈：……這配置，妥妥與打仗有關。

皺起眉，開始思索著原書裡到底有冇有記載其他戰事。可想來想去，書裡唯一記載與霍致崢有關的大戰，就隻有跟戎狄的那一回。

可那戰事的時間跟現在也對不上嘛……

不對，到目前為止，時間線他喵的就冇有能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