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引魂的儀仗。
男人走至墳包前停下,軀凜凜,斗笠下是一張廓分明的剛毅臉孔,蓄著短須,更顯威嚴,只不過眼眶發紅。
他看著墳包前那塊沒有刻任何字跡的單薄木碑,出糲的大手,緩緩了上去,嗓音發啞:“舅舅自被貶永州,不知京城諸多變故,舅舅來遲了,你在這窮地了這麼多苦……”
說到后面,嗓音已是哽咽。
堂堂八尺男兒,戰場上眼皮都不曾眨一下的鐵漢子,卻在這一刻泣不聲。
他若能早一步得到消息,便是冒著殺頭的大罪,也不會外甥被龍椅上那位無德之君送來這窮地這般辱!
他挲著木碑,眼眶通紅:“阿意,舅舅來接你回家了!”
棺材蓋被撥開,一腐朽的味道瞬間傳了出來。
棺材里的人也是撞死的,磕得頭破流,糊了滿臉,下葬前又沒人給凈面,眼下本看不清臉,只能辨認得出是個二八年紀的子。
上的衫破破爛爛,只夠勉強遮,手臂和半截大都在外面,尸斑掩蓋之下還是能瞧見些曖昧的青紫痕跡。
不難想象活著的時候都經歷了些什麼。
楚昌平心痛如刀絞,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再也不敢細看,解下披風蓋在了外甥上。赤紅著眼在雨夜里嘶吼:“狗皇帝!我楚家與你不共戴天!”
合上棺木,親信們將棺木放到一輛板車上,棺木上方和左右兩側都堆了籠箱,以此做掩護。
西州城門已閉,他們今夜是來不及護送棺木出城了。
一行人準備先回之前定下的客棧休息一晚,等到天明再。
邊陲之地,夜后家家戶戶都熄了燈,街頭巷尾竟是半個人影也不見。
馬車的車轱轆聲在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楚昌平駕馬走在前方,轉過一個街角,猛然瞧見對面一隊玄甲兵擋住了去路,他拉著韁繩的手用力一勒,坐下戰馬嘶鳴一聲,一行人都停駐在了原地。
夜雨滂沱,冰冷的水線從斗笠邊緣垂下。
楚昌平視線落到玄甲兵后的那輛馬車上,抱拳道:“車可是遼南王?”
馬車里沒有傳出聲音,倒是軍隊前方的一名將領開口了:“楚大人于永州上任,怎來了西州地界?”
永州在遼東邊境,從永州到西州,算是橫穿大半個宣朝。
武職在的員沒有上奏朝廷私離轄地,傳到天子耳中當以欺君之罪論。
楚昌平既決定親自前來接外甥回京安葬,也不怕再加一個欺君之罪,他道:“楚某外甥橫遭此難,草木尚且講究落葉歸,楚某前來只為了帶外甥回京。王爺大義,贈棺之恩楚某銘記于心,來日必報之。”
邢堯不聲看了一眼斜后方的馬車,隨即對著擋在大街中央的玄甲衛做了個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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