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臨睡前還能吃上喜宴。

　外頭都是殘羹剩飯,喜宴盡散，廚房里空的，只有大鍋灶里冒著火星。

　沈羲和把鍋蓋掀開,里面騰涌出來一陣熱氣,蒸屜上放著幾只碗,有米粥,蒸蒸蛋。

　應該是周氏特意給他們留的,只是鬧的太晚，灶膛里火都熄了。

　沈羲和把飯菜端進去，“小小，還熱著呢，快吃。”

　顧筱從床上坐起來,青落到腰間,擋住了發紅的痕跡，上口脂早就被蹭掉了，眼尾的胭脂也暈染開,紅紅的，像被狠狠欺負過。

　“怎麼還有……飯？”顧筱聲音發啞，外面天都黑了，難不他們還沒睡。

　沈羲和現在出去拿飯,不是誰都知道……

　沈羲和道：“鍋里熱的飯,就在床上吃吧。”

　他把床上的服放到床腳，然后又支了張小桌子。

　兩盤菜一碗粥,顧筱抬頭看他，“你不吃嗎？”

　沈羲和：“我等你吃完再吃。”

　天已晚，粥卻是溫熱的，顧筱了一下手腕,然后捧著碗喝粥，吃飯，沈羲和就盯著看。

　“你一直盯著我做什麼？”

　沈羲和回過神，“你是新娘子，當然要看你。”

　顧筱低頭笑了一下，又吃了幾口就把飯碗推給沈羲和了，懶得，往床里躺，等沈羲和吃完。

　新娘子了，以后就是沈羲和的夫人，過的可真快，明早要去敬茶，以后的日子應該和從前一樣吧。

　顧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已是深夜，屋里頭亮著小蠟燭，沈羲和躺在旁邊，一就能到。

　顧筱往沈羲和那邊靠了靠，閉上眼睛繼續睡。

　晚上沈羲和也醒了幾次，常年一個人睡，邊多一個人總歸是不習慣，他看看顧筱，然后把人往懷里攬攬，這樣待了一會兒才睡去。

　秋風吹的樹枝咯吱咯吱想，樹上鳥巢里有兩只小鳥依偎著取暖。

　早晨第一縷照進來，小鳥抖抖翅膀，睜開小豆眼，然后又閉上了。

　顧筱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紅紗帳，腦子里鉆出一個念頭，昨天親了，這是新房。

　一會兒要去敬茶。

　顧筱想把沈羲和起來，可沈羲和早醒了，“你怎麼不我！”

　沈羲和覺得顧筱這樣說話也好看，“我看著時辰呢，娘他們還沒醒，外面沒靜，你別著急。”

　顧筱這才松了口氣，雖說一直住在沈家，嫁過來和從前沒什麼區別，可新娘子嫁進門第一天要做早飯敬茶。

　陳氏李氏這樣過來的，顧筱不想當懶媳婦。

　麻溜下床，梳洗換，在柜子里挑挑揀揀，最后選了兩，一紅對襟，杏馬面，一藍的。

　“相公，你看哪個好看？”

　沈羲和換服快，他也沒那麼多裳，穿的是顧筱給做的竹青裳。

　顧筱喊他相公，都多久沒喊過了，相公……

　沈羲和道：“紅的更好看。”

　那就是說藍的也好看，顧筱把藍的放回去，換好之后坐在妝臺前梳妝。

　婚時戴的金頭面給收起來，挽好的髻簪了幾朵桃花。

　顧筱左右照照鏡子，回過頭問沈羲和，“這樣好看嗎？”

　這回沒有喊相公。

　沈羲和走過去又給顧筱簪了朵珠花，“好看。”

　顧筱看有些淡，抹了點口脂，“行了，就這樣吧，我看娘他們醒了沒，去做飯。”

　本來沒醒，這會兒也該醒了，顧筱推門出去就和陳氏打了個照面。

　陳氏笑了笑，“小小。”

　顧筱笑著打了個招呼，“大嫂，我去做飯。”

　陳氏跟著進了廚房，“昨天剩了不菜呢，不用麻煩做了，煮點粥，把剩菜剩飯熱熱就行了。”

　這是昨晚周氏說的，沈家日子好過了，可不能大手大腳的，還有錢要還呢。

　也不用麻煩，把菜熱熱，快給吃了。

　顧筱點點頭，“行，我把粥煮上。”

　食肆今天停業，陳氏他們不用過去，親是喜事兒，都跟著熱鬧熱鬧。

　這頓早飯簡單地很，顧筱就煮了粥，吃過飯碗還是李氏刷的，用李氏的話來說就是，新娘子啥也不用干，又不是什麼重活。

　吃過飯，顧筱給二老敬茶。

　周氏拍拍顧筱的手，把茶接過來，全給喝了，“娘也沒啥要說的，以后好好過日子。”

　沈老爺子話更，說了句好好過日子，給了顧筱一個紅包。

　周氏給顧筱了一個銀戒指，不是值錢的東西，但是嫁進沈家的嫁妝，陳氏李氏也有。

　顧筱沖周氏甜甜一笑，“謝謝娘！”

　沈羲和也敬了茶，但沿襲了沈家的傳統，啥都沒有。

　周氏沒別的要說的，“你倆出去逛逛，好不容易放兩天假，別在家里待著。”

　顧筱點點頭，把給小輩的見面禮拿出來。

　是銀子打的屬相小，幾個小的都有。

　大娃撓了撓頭，“我也有？”

　他都那麼大了，比沈羲和都大，哪兒好意思拿這個。

　顧筱點點頭，“快拿著吧，自己戴著也行，以后送媳婦也行。”

　“謝謝小嬸兒！”大娃又看看沈羲和，“……謝謝小叔。”

　顧筱打的銀屬相是實心的，沉甸甸的，送了東西，就和沈羲和去街上了。

　陳氏李氏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打算去街上逛逛。

　周氏在屋里和沈春華沈秋華說話。

　兩姐妹算是開了眼，這麼大的宅院，還有小花園，昨天來了那麼多的大，真是長見識。

　沈春華道：“娘，三郎也家立業了，以后您就清福了。”

　周氏道：“我老早就福了，看我的裳，抹額，都是小小做的。”

　還有做好吃的第一口，都是給的，周氏老早就開始福了。

　沈秋華：“老三媳婦是個懂事的，知道孝順人。”

　說肯定得撿好話說，只不過看周氏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心里不免有些酸。

　沈家日子是好過了，可們兩個嫁出去的兒還苦哈哈的呢。

　周氏哪兒能不知道倆閨想啥，肚子里爬出來的。

　“那可不，小小最孝順了。”周氏了沈春華的腦門，“小小孝順，可別想用不著的，廣寧食肆你倆好好干，干不好有別人！”

　沈春華哎了一聲，“娘我曉得！”

　以后三郎肯定留在盛京，廣寧食肆還不得們經營，得好好干。

　周氏好好敲打了一番，又給了兩塊糖，“這是看在你倆是我親閨，才讓你們去食肆幫忙，一個月還有半錢月錢，你看你大嫂二嫂，敢和們娘家說嗎！”

　“是是是，娘說得對。”沈春華連連點頭。

　沈秋華問了句，“那還用不用和顧家說啊？”

　周氏眉一挑，“說個屁！就顧家那個鉆錢眼兒里的老太太，知道了還不得上來！”

　周氏半個眼珠子都瞧不上白氏，把孫賣了還有臉找上門來，滿腦子都是大孫子和錢。

　沈秋華點點頭，“肯定不說……”

　周氏哼了一聲，那種泥沼早逃早解，一點都不能沾上。

　沈春華沈秋華打算明日回廣寧，好不容易來一趟盛京城，得好好轉轉。

　顧筱和沈羲和也到街上了，明，街上人來人往，倆人走走停停，見著新奇好玩的就停下看一看。

　顧筱真的想要了，就會讓沈羲和掏錢。

　這是沈羲和從未會過的覺，他高高興興地把錢掏了，然后問顧筱還想吃別的不。

　顧筱指指前面，“那里人多，我們去看看。”

　街上全是賣東西的，顧筱聞到了一海腥味。

　湊過去一看，是蝦蟹的。

　八九月份正是吃螃蟹的時候，現在都十月多了，竟然還有賣的。而且不是河蟹，是海蟹。

　盛京往東面有臨海的城，應該是從那邊運過來的，現在天氣涼，也不會壞。

　除了螃蟹，還有大塊大塊和石頭一樣的牡蠣，買螃蟹的還多一點，買牡蠣的人極。

　看著臟，又是一大塊石頭，也不知里面有沒有。

　顧筱指著牡蠣問：“這個怎麼賣？”

　商販道：“五十文一斤。”

　殼多，賣五十文可不便宜。

　顧筱心里算了筆賬，五十文兩斤豬，買牡蠣估計只能買三四個，雖說想吃烤著吃，但也太貴了。

　顧筱猶豫這一會兒，商販就道：“你要買的多就給你便宜十文錢。”

　實在賣不出去，不然不會降價。

　顧筱回過頭，“相公我要這個。”

　顧筱買回去五斤牡蠣，還有一大包紫菜。

　紫菜留著做海苔，牡蠣留著烤著吃，除了牡蠣，還有茄子，顧筱想做蒜蓉生蠔蒜蓉茄子。

　炭火一烤，那得多鮮多好吃。

　顧筱現在不喜歡大魚大，就喜歡這樣的小吃，滋味賊好。

　五斤牡蠣總共有十六個，把殼兒上的泥沙洗干凈就可以蒸烤了。

　運了這麼多天就不用指活著新鮮了，把東西放好顧筱就去廚房剁蒜切辣椒了。

　蒜蓉辣椒是蒜蓉生蠔的做好吃的關鍵，顧筱從前在家里烤過，蒜蓉辣椒沫加上醬油糖鹽，吃的主要是牡蠣的鮮。

　碳爐子和鐵架子，一邊烤著蒜蓉生蠔，一邊烤著蒜蓉茄子。

　香味很快就飄到了隔壁院子。

　宋昭清宿醉，早上勉強去了六部，中午回來胃里還難，聞著香味他覺得還能再喝幾杯。

　聞所未聞又覺魂牽夢繞，他左邊是沈家，右邊是祝家，香味是從左邊飄過來的。

　宋昭清敲了敲右邊的門，不一會兒祝修遠就出來開門了，“宋兄。”

　宋昭清肚子，“昨天喝多了，今早也沒吃飯，家里冷鍋冷灶，不知可否來蹭一頓？”

　祝修遠道：“我沒做飯。”

　宋昭清：“沈兄家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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