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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小娘子》 樹威名拿捏七寸

顧綿綿從針線筐里拿出一塊布,快速裹一個娃娃形狀,然後開始針。

一邊一邊對阮氏道,「二娘,明日我要去平安鎮接個活兒,一大早就要帶著大哥一起走呢。」

孟氏忽然掉轉頭對顧綿綿道,「哎喲,綿綿啊,你還什麼娃娃啊。不是舅媽多,你如今有了好前程,這些晦氣的東西就別了」

顧綿綿繼續,「舅媽,我們『裁』都是積德行善的。只要我能給人家的天,讓人家面面的上路。等我遇到了難,它們都會回來幫忙。舅媽您看,我這小人的怎麼樣?」

顧綿綿正好在小人的脖子,對孟氏笑,一口小白牙在的照下看起來白花花的,再一聯想到剛才說的什麼小鬼回來幫忙,孟氏忽然心裏有些瘮得慌。

手背,「外甥啊,趕把這東西毀了吧,怪嚇人的。」

顧綿綿笑道,「舅媽,這只是個娃娃而已。您不知道,我見到過……」

顧綿綿開始講自己見過的各種死,有被砸爛的,有腸子流出來的,有在菜市口砍頭的……

阮氏平常聽多了,倒不覺得害怕,顧巖嶺雖然年紀小,卻聽得津津有味。正在東廂房學習衙門公文的薛華善聽到后,笑了起來。

孟氏越來越害怕,「外甥,快別說了!」

顧綿綿忽然拉下臉,表獃滯,目遲鈍,聲音冷冰冰的,一字一句往外道,「阮孟氏,你收了誰的錢,要來坑害顧先生。」顧綿綿在外接活時,人家都顧先生。

而且,似乎變得很僵,手往起抬的時候,覺骨頭像生鏽了一樣轉不,整個人恍如從地府爬回來的惡鬼,眼神兇惡的要吃人一樣。

看這樣子,八是被什麼東西附了!

孟氏嚇得連連尖,「妹妹,快,快趕走它,你們家進髒東西了!」

顧綿綿不肯放過直了胳膊來掐孟氏的脖子,「阮孟氏,我們不會放過你的。」

孟氏立刻嚇得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屁滾尿流地跑了,本沒發現顧家沒有一個人失

一跑出大門,顧綿綿哼了一聲,「膽小鬼!」

阮氏立刻去把大門關上,回來后看著顧綿綿直嘆氣,「綿綿啊,下回不能再這樣裝鬼了。」

顧綿綿一邊理那娃娃一邊道,「二娘,就舅媽那張,要不了一天,青城縣都會知道我被鬼附了,也不知那張大人害怕不害怕。」

果然,還沒一個時辰呢,消息就傳到了縣衙。

張大人直咂舌,我的天,家裏整天鬧鬼,多瘮人啊。

旁邊的許師爺道,「大人,這事兒若是真的,這些魂靈認『裁』為恩人,顧家了張家妾,大人豈不也能保護?若是謠言,那就更不用理會了。」

張大人點頭,「還是老許你想的周到。」

許師爺陪笑,「卑職這是旁觀者清。」

張大人又看了他一眼,「再有一陣子,本任期就到了啊。」

許師爺低聲道,「卑職領命。」

正好,聽說顧季昌到了衙門,許師爺讓人他到了自己的公房。

顧季昌進門就行禮,「卑職見過許大人。」師爺雖然沒有位,但因為是縣太爺的心腹,底下三班六房的人平日裏都是口稱大人。

許師爺笑著擺手,「顧班頭多禮了,快請坐。」

顧季昌坐在一邊的凳子上。

許師爺喝了口茶,慢聲細氣道,「顧班頭,你家裏那個養子,也有十六歲了吧。」

顧季昌抱拳行禮,「多謝許大人關心,小兒確實已年滿十六歲。」

許師爺笑,「薛班頭當年也是條好漢吶,老夫真佩服你們兄弟兩個的。人這一輩子,能有個過命的兄弟,不容易啊。」

許師爺一番話,讓顧季昌的眼底都潤了三分。

他想起當年意氣風發的薛正義。

二人一起到青城山抓盜匪,盜匪沒抓到,卻遇到了幾頭狼。薛正義為了救他,被狼活生生撕掉一條。等救援的人趕到,薛正義只來得及把妻兒老母託付給顧季昌,然後頭一歪就死了。

薛正義的死訊傳來,薛家老母一口氣上不來,跟著兒子去了。顧季昌主持安葬薛老太太母子二人。

等喪事一過,因他當時是個鰥夫,不好把薛華善母子兩個接過來,但每天都上門照看。有人說他們一個寡婦一個鰥夫,不如湊一家算了。

顧季昌說那是恩人孀,斷然不肯。薛太太也不肯再和衙役過日子,沒多久就另尋人改嫁。

顧季昌把薛華善接到自己家裏,和顧綿綿一起作伴。

往常顧季昌並不是個緒外的人,但說起薛正義,不管在什麼場合,他都會容。

許師爺收起了笑容,「季昌啊,既然故人所託,就要為孩子考慮前程呀。」

這一句話,頓時到了顧季昌的死。當初縣衙里有過承諾,薛正義因公逝世,等薛華善長大,可繼承薛正義的衙役職位。

按例,薛華善過了年就可以來衙門,卻被一直到現在。許師爺這話,有威脅之意。

顧季昌頓時左右為難,他原打算等張大人離任后,自己想辦法討好下一任縣太爺,就能把薛華善的差事解決掉。若是張大人現在就使壞,多的是辦法讓薛華善這輩子都進不了縣衙。

許師爺依舊笑瞇瞇的,「顧班頭回去好好想想吧,莫要辜負故人吶。」

顧季昌臉慘白地起,對著許師爺拱一拱手,然後出了屋子。

天黑了,顧季昌腳步沉重地回了家,剛坐下,顧巖嶺就把姐姐今天下午乾的「好事」告訴了顧季昌。

顧季昌嘆了口氣,「以後不可這樣了。」

顧綿綿殷勤地給他盛飯端茶,「爹,張大人還不肯死心?」

顧季昌看了一眼,「你小孩子家的把戲,哪裏能瞞得過他們的眼。現在不是你的事,連你大哥的差事也被他盯上了。」

剛坐下的一家人都噤聲了,好歹毒的人,竟然想出這種以一換一的法子!

顧季昌要是不顧養子,會被人脊梁骨罵,要是順了張大人的意,兒很快就要隨張大人離開青城縣,以後是死是活娘家人都夠不著!

薛華善立刻道,「義父,我的差事不要,千萬不能把妹妹送過去。」

顧綿綿拿著筷子沉思,「爹,要不先答應張家,把大哥的差事解決了,我天天鬧鬼,說不定張家也扛不住。」

顧季昌搖頭,「你們兩個,我一個都不能丟。」

大家都沉默下來,這是個死局啊。

吃過飯後,顧綿綿心裏不停地盤算。

這狗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我給他做妾,我如果不答應,爹每天被他刁難,大哥的差事怕是要泡湯,現在只能先拖一拖他。小打小鬧定然不行,得真格的了。

第二天早上,顧綿綿破天荒沒起床。病了,一大早就覺頭重腳輕鼻子不通氣。

阮氏慌忙讓薛華善去請吳大夫,吳大夫近來子不大舒服,就打發自己的獨生子吳遠來了。

吳遠帶著小葯,在阮氏的陪伴下進了顧綿綿的西廂房。

顧家在青城縣做了好幾代的衙役,吳家也做了好幾代的大夫,兩家關係也還可以。吳遠往常見過顧綿綿,但從來沒給看過病。

乍然進了青城縣第一的閨房,十七歲的吳遠剛開始還有些張,等看到面目憔悴的顧綿綿,吳遠那顆「醫者父母心」立刻把那些雜念都攆走了。

他當著阮氏的面給顧綿綿診脈,又問了問近日的況。

阮氏幫著回答,「小吳大夫,我們姑娘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忽然就病了,您看這是怎麼了?」

顧綿綿甕聲翁氣道,「小吳大夫,我總是做夢,夢見許多我不認識的人,有的來跟我告別,有的跟我道謝,還有的說要時常來看看我……」

吳遠每天在家裏大藥房中都要接診病人,消息很是靈通,顧家和張縣令之家的司,他早就瞭然於心。

他看了一眼顧綿綿,病是真的,但說的話卻讓他有些懷疑。

想了片刻,吳遠心道,也罷,這樣如花似玉的年輕子,要是落張大人手裏,還能有個好?既然你要生病躲避,我且幫你一把。

想明白之後,吳遠微笑道,「姑娘不必憂心,這夢想來並不是噩夢。在下給您開些葯,慢慢吃慢慢養,過一陣子再說。」

顧綿綿半闔的眼簾里忽然發出一點亮,瞬間又熄滅,都說小吳大夫是個慈善之人,果然不假啊。

這一點亮被吳遠捕捉到,他又微笑一下,然後低頭寫藥方,各種藥量減半,理由是姑娘家不能用猛葯。

一看,不對勁啊,就這藥量,吃一個月也吃不好啊。

看過病,阮氏給了診金,吳遠讓葯接下,並囑咐了一堆養生之道,還說自己明日再過來。

出了顧家大門,葯悄悄問起藥方的事,吳遠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葯,葯嘿嘿笑著低下了頭。

吳遠知道,葯必定是誤會了什麼,但他也不準備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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