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晞的這番話冰冷又殘酷,卜媽媽跪在地上,涼意都從膝蓋攛到心裏。顧呈曜也覺得林未晞這樣太過無,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對卜媽媽這等有功勞的老人適當寬容些也沒什麼。可是現在沒有他說話的份,他只能沉默地聽著。
長於王府,由僕人照顧著長大的顧呈曜覺得林未晞的觀念太過絕,但是顧徽彥卻很認同。凡事先論對錯,再論份,這話說得好。顧徽彥出些讚許的意思來,他看向林未晞,臉上神可算緩和些了:「照你看,今日之事當如何置?」
看顧徽彥的神態應當是沒事的,林未晞心中稍定,繼續說:「田莊婆子玩忽職守,坑騙主家銀錢,後續還挑撥是非,現在便將其一家逐出王府,並且派人去搜家,將其多年來在田莊昧下的銀錢全部收回。世子妃急之下對王爺不敬,念在初犯,罰抄孝經一百遍,這幾日在佛堂里筎素思過,等孝經抄完了再出來。」
抄書一百遍,還要在佛堂!高然即便做好了心理準備都大大震驚了,林未晞竟然這樣肆無忌憚?而且,抄孝經和抄戒完全是兩個概念,這幾日已到年關,各家眷都開始走際,為世子妃卻被關在佛堂抄孝經,這種懲罰遠比罰跪等力上的懲都要嚴重。
高然愣怔,但是抬頭看向顧徽彥、林未晞,乃至顧呈曜,都不曾有人注意,顯然這幾個有話語權的人是不打算說些什麼的。高然明白了,心中氣憤到凄惶,只能艱難地出一個字:「是。」
理完高然和田莊婆子,剩下的幾個人就有些複雜了。卜媽媽這夥人關係錯綜,牽扯極大,幾乎全府人都盯著這一,理重了下面人會抗拒,理輕了又不能服眾。林未晞想了想,說:「趙婆子收取田莊婆子的賄賂,共同謀害主家的利益,雖不至於同謀,但是這個貪污之罪卻免不了了。按照律法,趙婆子理應送府杖斃,但是念其伺候王府多年,故從輕發落。將其革去在王府的管事之職,這些年來主子賜下的銀錢不再追回,但是三日要離開王府,此後生死自負。」
趙婆子一聽臉都灰了,是卜媽媽的左膀右臂,多年來仗著功勞橫行無忌,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王府趕出去。一個奴僕被燕王府趕了出來,之後還有哪家會要?而為奴籍,沒了主家庇護,日後要怎麼活?
趙婆子哭喊出聲,想爬過來和林未晞求,卻被人架著拖出去。卜媽媽聽著耳邊的吵鬧,心越來越涼,不過是收了外面人十兩銀子孝敬,這個林氏竟然把人趕出去了?怎麼敢!
林未晞的視線轉向卜媽媽,卜媽媽渾一個激靈,下意識地跪直了。林未晞看到后只是笑了笑,說:「卜媽媽,我也知道你伺候了沈王妃十多年,後面又伺候了世子十八年,是王府一等一的老功臣,便是說為半個主子也不為過。可是凡事總要講章程,媽媽地位高,然而做錯了事還是要按規矩懲,卜媽媽說是不是?」
卜媽媽腮幫繃,咬著牙說道:「是。」
「卜媽媽明白就好。」林未晞慢悠悠說,「卜媽媽不辨是非,聽從惡奴的挑撥,將宅之事鬧到世子面前,這是僭越之罪,是為其一,為大主管卻縱容左膀右臂貪騙,多年失察不說,後來還中了別人的圈套,這是失職之罪,是為其二。」
眾人都對林未晞接下來的話關注起來,一個是剛門的新王妃,一個是前王妃帶來的老人,王府里十多年的務總管,這是們二人第一次過手,最終結果多麼重要不必多說。就連高然也不由繃起來,一方面對林未晞不以為然,畢竟林未晞算什麼,怎麼敢卜媽媽這種勢力龐大的地頭蛇呢?高然過門一年,也只敢說好話周旋。可是另一方面,高然卻不由被此刻的氣氛染,變得提心弔膽起來。
林未晞沒讓眾人等多久,垂眸掃了卜媽媽一眼,聲音清脆又氣:「卜媽媽有錯在,繼續總管王府恐難服眾。但是畢竟是伺候了王府二十多年的老人,還服侍了兩代主子,看在世子的面上,卜媽媽的職位便不降了,調到世子的青松園繼續做大主管吧。」
顧呈曜聽到這裏大大鬆了口氣,他還真怕林未晞做出太過激的舉,那畢竟是他的半母。卜媽媽本來打算鬧個不停不休,但是聽到林未晞將調到青松園,心裏的敵對勁兒倒鬆了松。雖然從王府大總管變青松園大總管,名義一樣可是實際上卻是降了位,但是有趙婆子做鋪墊,卜媽媽對現在這個結果還可以接。手裏的權力大大小,但是能就近去照顧世子,卜媽媽還算願意。
這個結果兩廂歡喜,唯有高然險些當場失態,林未晞說什麼?把卜媽媽塞到的院子裏?卜媽媽本來就拿腔作勢,把自己當半個婆婆,高然原來忍一忍就過去了,可是若是讓卜媽媽長住青松園,這還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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