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溫在套,很自信地說:“當然行。”
周禮幫把扯下來,長發裹在了服里,周禮又摟出的長發,“路上開慢點,大不了晚回家一會兒。”周禮叮囑。
“你也是。”林溫說,“你別擔心我,你自己慢點。”
兩人在高速路口分別,林溫先上高速,周禮要往前調轉方向,去林溫對面的路口。
周禮開著車,到了前面紅綠燈,看見十字叉口有一起車禍,兩車的車頭都撞爛了,兩個像是車主模樣的人站在車外,一人捂著額頭,鮮在皚皚蒼茫中格外刺眼。
周禮轉彎,到了他該上的那個高速路口,他一腳油門略了過去,往前一段,他再次調頭,回到林溫的路口,他打了轉向燈,上了高速。
不差這來回四個多小時,周禮打算看著林溫到家。他也沒給林溫打電話,怕會分心看后視鏡找他。
雪天路,周禮車速不是很快,顯然林溫為人謹慎,速度更慢,周禮沒多久就追上了,但中間隔著幾輛車,周禮沒有加塞,只是不不慢地尾隨。
雪花洋洋灑灑,雨刮都快追不上它們落下的速度,周禮想起前兩年冬天,雪也下得這樣大。
大前年的冬天,林溫大三,當時他們在初見后又聚過幾次,但他們依舊“不”,林溫和異的相太有分寸,永遠都保持著一份適當的距離,不會顯得和他們太生疏,但他們幾個男的,又沒人能說一句跟。
元旦前夕下起雪,汪臣瀟、肖邦和任再斌三個喝了點酒,在路上聽見有人救命,說某某掉進水里了。
他們當時在一條戶外樓梯上,樓梯往前是一個湖泊,三人滿腔熱,舍己為人,不假思索地往樓下沖,剛化雪的地面結著冰,毫無意外,三人全都摔殘了,兩個斷,一個差點斷脖子,難兄難弟一道被送進醫院。
后來大家才得知,喊救命的是一位年輕母親,掉進水里的是三歲的兒子,兒子也不是掉進湖,只不過是在踩水坑玩,年輕母親在跟兒子玩鬧,肖邦三人喝多了酒,信以為真。
袁雪在醫院里唾沫橫飛地教訓他們:“大白天喝醉酒,你們是破產了還是失了,是不是有什麼大病,還見義勇為,謝天謝地你們被地上的冰攔了一道,要是沒攔住,你們還不得往湖里跳,我的老天,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三個大老爺們兒約好了一起殉呢,順便還能上個社會新聞,讓你們死得其所,臭萬年!”
三個人老實,沒臉反駁。
袁雪意猶未盡:“林溫要不是看在你們是為了幫人才落個殘廢的份上,也不會來醫院看你們三個酒鬼!”
病床是兩人間的,肖邦和汪臣瀟在一間,任再斌住隔壁,中午任再斌坐著椅過來,周禮當時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心頗好地往肖邦的石膏上簽了一個名,袁雪出賣林溫的時候,他抬起頭,看了過去。
林溫大約沒想到袁雪這麼快,尷尬地扯扯袁雪的袖。
袁雪后知后覺,厚著臉皮拍拍林溫:“不用給酒鬼留面子,酒鬼就是欠!”
林溫表似乎更尷尬,周禮不聲地扯了一下角。
那個冬天,汪臣瀟還沒賺大錢,也不敢把傷的事告訴父母。肖邦為了理想投劇本殺的創作行業,被家里一頓的教育,同樣不敢向父母匯報。至于任再斌,他父母已逝,只剩一個關系冷漠的繼母。
難兄難弟境況凄慘,袁雪大小姐脾氣,即使想照顧人,手腳也不夠協調。
他們請了一個護工,吃喝方面卻沒法指外人。
林溫給他們做了兩頓飯,但還在上學,時間有限,秉著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原則,把袁雪拐進了廚房。
周禮之所以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袁雪自認沒有廚藝天賦,妄圖讓周禮測測廚藝技能。
周禮家中是有阿姨的,但阿姨兒子要結婚,那陣他給阿姨放了大假,聽到袁雪的主意,周禮不咸不淡地給了一句:“你也跟他們三個一起摔了?”
罵人不用臟話,袁雪理虧,但還是氣得跳腳,當著周禮的面向林溫一頓吐槽。
林溫好脾氣,息事寧人說:“我來我來。”
于是林溫重掌下廚大旗,但把買菜任務給了袁雪,做飯的時候也需要袁雪打下手,潛移默化間,袁雪在那三個月里慢慢學會了做菜,林溫還教:“等汪臣瀟出院了,你也讓他有空的時候買菜,節假日幫你打個下手。”
袁雪醍醐灌頂,而周禮之所以又知道的這麼清楚,是因為某一天袁雪做飯,汪臣瀟嘀咕了一句味道怎麼不太一樣,被袁雪噼里啪啦一頓訓,讓他出院后跟著買菜做飯,又一次將林溫出賣了。
周禮看了大半個月的笑話,沒多久他發高燒,也沒神再看人笑話了。
那幾個月他一直忙,缺睡眠,免疫力下降,頭重腳輕渾酸疼,中午打完點滴,他去肖邦的病房躺了一會兒,林溫正好送菜來,順便給他盛了一碗湯。
周禮喝完湯,拿著空碗還去隔壁病房,隔壁病房里,林溫低頭削蘋果,任再斌拍拍床說:“你坐上來。”
林溫搖頭:“不要。”
任再斌拉手:“上來。”
周禮走了進去,把空碗放下,林溫回自己的手。
后來他又掛了兩天點滴,沒在飯點過去。
車速降了下來,前面似乎遇上堵車,周禮按下窗戶,探頭向前方,風卷著雪花洶涌撲來,周禮把窗戶關回,上沾到的雪迅速融化了水珠。
周禮撣了撣。
前年下雪的時候,林溫大四。
那天袁雪過生日,約在KTV,林溫期末課業張,來得遲了。
那一回大家都酩酊大醉,他也醉了,半闔著眼靠在沙發上,迷蒙中看到林溫坐在那里溫書,他酒意翻涌上來,林溫放下書本,給他拿來一個薯片袋子。
冬功味讓他更加反胃,他嘔了出來,推開林溫的臉,省得看見。
后來聽了林溫的,他們把袁雪和汪臣瀟送了回去,沒管肖邦和任再斌。
送完那兩人,林溫準備自己坐車回學校,問他:“你一個人行嗎?”
他反問:“那兩個就真不管了?”
“你能管?”
他一笑:“不能。”他第一次扯住林溫的胳膊,把塞進他的車里。
剛松開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瞬間溫了水珠。
那天晚上,初雪來臨。
他送林溫回學校,代駕司機在前面開車,路程遠,一會兒功夫雪就下大了,半路見到有人摔在人行道上,林溫杞人憂天:“任再斌跟肖邦不會跑出包廂吧?”
周禮一下想到上一年:“怕他們再摔殘?”
林溫那話沒頭沒尾,大約沒想到他能跟想到一,聞言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才“嗯”了一聲。
周禮給KTV打了一通電話,讓他們把人看,反鎖包廂門也沒關系。
林溫抿笑笑,周禮收起手機。他醉意還在,但神志基本已經清醒,他跟林溫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一路。到了學校,車停在校門口,林溫道謝下車,關上車門剛走沒幾步,有輛電瓶車車打,連人帶車朝林溫撞了過來。
周禮下車已經來不及,林溫被撞倒,手腳沒什麼傷,后腦勺著地,被他扶起的時候神遲鈍。
周禮立刻把人送去醫院,醫生檢查后說腦震,先留院觀察一晚。
周禮陪護不合適,他給請了一個護工,第二天清早,他讓阿姨做了點吃的。到了醫院,他站在病房門口,看見任再斌坐在林溫床頭。
林溫捧著書本說:“期末考不及格怎麼辦?”
任再斌說:“不會的。”
“我摔了頭。”
“我給你題。”任再斌拿走的書,翻了幾頁,報題目給。
周禮不由想起那年在火車上,他教過數學題,只是還剩一題沒教,他說他去下洗手間,回來就教,可惜等他回來,人已經跑了。
以前周禮其實沒太多的想法,他會多留意林溫,他覺得大約只是因為林溫是“故人”。
但那一天,他拎著食盒站在病房外,突然意識到,七八年的距離太遠了,如今隔著一道門,也太遠了。
他敲了敲門,還是了進去,打斷了沉浸在學習中的兩人。放下食盒,他坐到一邊,隨手翻了翻林溫的課本。
而任再斌履行著男友的義務,負責幫林溫盛湯。
高速上的車流徹底停滯不前,風雪依舊,時間卻似乎在這段路上暫停了。
周禮握住方向盤,吐出口氣,他撥通林溫的電話。
“喂?”
周禮問:“我們之前多久沒見?”
“啊?”林溫不解地回答,“兩個禮拜。”
“其實本來不用這麼長,頭兩天你爸媽來宜清,你被迫回家住,后來你家親戚過世,你去北市奔喪,再是我爺爺要去江西走親戚……”周禮邊說,邊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前后排長龍,隊伍不到盡頭,不人下車查看況。
林溫的心思不在路況上,聽著電話那端的男人繼續說:“你出差只要四天,如果只是分開四天,你也不用大晚上的開夜車。你跟我同居沒必要瞞著你爸媽,你家親戚過世,我也能陪你去,我去江西,也能帶上你,我們用不著隔開這麼遠的距離,也不用分開這麼長的時間。這一切只要有個名頭。”
林溫聽得愣神,忽然有人敲了敲的車玻璃,轉過頭,向車窗外。
車窗降下,林溫聽見兩道聲音,一道來自耳邊,一道來自車外。
是悉的深沉嗓音,它們重疊在一起。
周禮站在茫茫風雪中,低頭著車的人,淡然地說道——
“我們結婚,這些都會名正言順。”
作者有話要說:溫溫迷茫:“我只是開了個長途車而已,發生了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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