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分了好幾房,族中又有族老長輩,其中有些是倚老賣老,可也不乏有真心為著薛忱好的,他們薛家好不容易猜出來兩好苗子,薛清眼瞅著前程不錯,薛忱更甚一籌,怎能會在這男風月艷事之上。
有人苦口婆心:“你在朝為該好生護著你自己名聲,那永昭公主臭名在外,你怎能跟廝混,況且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你祖母也是為了你好。”
薛忱皺眉:“叔公,我已經說過了,我想先好好替陛下做事,婚事過幾年再說。”
“過幾年?!你今年都二十一了,還想再過幾年,再過幾年你都什麼歲數了?”
薛老夫人說道,“我和你伯父已經替你瞧好了,宋閣老家的三姑娘與你甚是般配,宋閣老對你也頗為喜,他們主提起想要與咱們兩姓之好,等到明日我便去替你提親,將這樁婚事定下來。”
薛忱心里已生出不耐,臉上冷了下來:“我說過了我不想親,你們若去擅自提親,屆時無人出面應承丟了面可別怪我。”
“薛忱!!”
薛老夫人震怒。
薛家大爺也是忍不住沉了臉:“那宋家你有何不滿?宋三姑娘溫懂事,宋家更是蕭河顯族,那宋閣老將來更是能在朝中助你……”
“我說過了,我不需要。”
“是不需要,還是舍不得永昭公主?”
薛家二公子薛永冷不防地出聲,
“外頭人都說六弟這六元及第的狀元是靠著永昭公主的石榴得來的,說你出賣男才能得寵圣前,短短兩年就平步青云進了工部,六弟不覺得難聽也要顧念顧念咱們薛家其他人。”
“莫不是還真鉆進了永昭公主的石榴,連禮義廉恥都不想要……”
砰!
薛永的話沒說完,薛忱就冷不防一腳踹在他上,愣是將人踹翻在地。
薛忱冷聲道:“我的事再難聽,也沒你當初讓小二嫂大著肚子上門來的難聽,滿的污言穢語,再敢傷及公主清譽,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我傷清譽,有清譽可言嗎,夜夜笙簫養著滿屋子的男人,指不定這會兒在誰下承歡,你……”
“嘩啦!”
一盞茶水當頭潑下,薛忱一掌就甩在薛永臉上,抬腳踹著他下顎,將人打的慘出聲。
“薛忱!”
薛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怒喝出聲,“你發什麼瘋,你眼里還有沒有尊長?!”
“尊長?您是尊長,您就這麼看著薛永胡說八道,還是您這祖母的威嚴只對著我?”
啪!
薛老夫人怒極之下,一掌扇在薛忱臉上:“不孝的東西!”
薛忱被打的側過頭去,抵了抵舌尖冷眼看向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怒聲道:“我告訴你,我是你祖母,你的婚事我說了算,那宋家的親事已經說定了,只差上門提親,那宋三姑娘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薛忱淡聲道:“那您便自己去娶吧。”
“你……”
“我把話放在這里,我薛忱娶不娶妻,不婚,我自己說了算,你們誰也別來打我婚事的主意,更別想著讓我替薛家攀什麼高枝,那宋家你們最好消停下來別去做不該不做的,否則撕破臉皮別怪我不念親。”
“你!”
薛老夫人氣的臉皮子泛青,狠狠一掌甩在他臉上。
薛忱了一下,這才轉朝外走。
薛老夫人怒道:“你個不孝的逆子,你走,你走了以后就別再回來,我薛家沒你這麼不知廉恥的東西!!”
薛忱腳下頓了頓,扭頭道:“祖母最好說到做到。”
“哎,廷安……”
眼見薛忱大步離開,連頭都沒回一下,薛家那些族老都是急了起來。
幾人連忙上前就想攔著薛忱,卻被薛老夫人住:“不準攔他,我倒是要看看一個不孝尊長的東西,他往后還怎麼在朝為!”
薛忱就像是沒聽到后的話一樣,大步流星轉瞬就沒了蹤影。
薛老夫人被氣得眼前泛黑,可篤定了薛忱不敢落個不孝之名,覺得這一次要是不住他往后還怎麼有長輩威嚴,可誰知道過了片刻后就聽說薛忱直接出了府門,氣得猛拍桌子怒罵不止。
薛家其他人也都是面面相覷,這薛忱還真的走了?
這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兒?
……
“四叔你說薛忱被攆出了薛家?”
嬴姮聽聞薛家的事時已經是好幾天后,倒不是不關心薛忱,而是剛巧出城去了一趟營中,回來才聽說了薛家的事。
燕王嬴從璋說道:“都好幾天的事了,聽說薛忱不知道做了什麼怒了那位薛老夫人,被薛老夫人打了幾掌,那臉皮都差點破了相,還被連夜攆出了薛家。”
嬴姮聞言臉上頓時一沉:“這消息哪兒來的?”
燕王說道:“那個薛家老二吧,這幾日外頭傳得沸沸揚揚,說薛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那個薛家老二更是逢人就說薛忱忤逆尊長,連朝里頭史都有彈劾……”
嬴姮擰著眉:“薛忱呢?”
燕王說道:“住在悅來樓吧……哎……阿姮……你干嘛去?這才剛回來!”
嬴姮說道:“去悅來樓。”
“哎……”
燕王剛想將人住,那頭嬴姮就已經領著云栽大步離開,他瞧著自家侄風風火火的樣子忍不住嘀咕:“不是說只是朋友嗎,這也未免太上心了點兒,我這都半個月沒瞧見人了,一回來就朝外跑。”
旁邊隨從說道:“公主與薛大人關系好,自然擔心的……”
燕王翻了個白眼:“什麼關系好,不就是那小子長得好看了點兒,關系再好能有本王跟阿姮好?!”
隨從:“……”
燕王瞪眼:“問你話呢,阿姮在乎本王還是在乎那個薛忱?”
隨從默了默:“當然在乎王爺。”
“有多在乎?”
隨從:“…很在乎……”
“那當然,本王可是阿姮最親近的四叔!”燕王心滿意足,那薛忱是個什麼東西,哪能比得上他?
隨從見自家王爺輕哼的模樣了角:孤寡養大兒的老父親惹不起。
……
嬴姮在悅來樓里見到薛忱的時候,他臉上的紅腫已經消退,只頰邊還有兩道極深的指甲留下的劃痕,足可見當時手打他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氣。
薛忱見到時有些意外:“公主怎麼來了…”
“你說本宮怎麼來了!”嬴姮走到近前看著他臉上的傷就神沉,“你是蠢的不,又不是沒學手,平日里機靈的,怎就這次人家打你你就著?”
薛忱抿抿:“到底是我祖母……”
“本宮可沒見這手就想毀人容貌的祖母!”
這麼好看一張臉,那兩道劃痕就跟在完無缺的畫布上橫潑了墨,險些毀了整副畫兒。
忍不住就生了戾氣,“你敬著,可沒半點憐惜你的,你不知道外頭的人怎麼說你的?忤逆不孝他們都敢胡說,這是想毀了你?”
薛忱見怒氣然的樣子心中熨:“沒那麼嚴重,只是薛永胡言了幾句……”
“他那張就該爛了。”嬴姮冷聲道。
薛忱失笑:“好啦,他就是那麼個人,公主跟他計較豈不是給了他面?”
嬴姮冷哼了聲。
兩人說了會兒話,嬴姮讓云栽取了傷藥過來遞給薛忱之后,見他隨意糊弄涂了兩下,索自己奪了過來,將人按在凳子上一邊涂藥一邊說道:“你說說你,你這張臉就是拿著整個薛家都換不回來,要是毀了簡直是暴殄天。”
指尖弄了些玉容膏敷在他傷上,小心涂抹開來后就嘀咕,“你說你也不是個蠢的,怎能他們到這份上?”
這悅來樓雖說是京中不錯的客棧,可薛忱就不是個富貴的,住的不過是地字號間,里面頂多只能算是干凈整潔,可空間狹窄人,眼下又臨近冬至,只是進來坐了一會兒都能覺到這屋里頭滲人的冷。
“你就沒想過從薛家搬出來?”
薛忱看著近在尺咫的人有些走神,眼睛落在開合的上。
“那薛家也不是什麼好地方,老老眼睛都盯著你,反正這次鬧翻了,索不如趁機搬出來,省得他們回頭折騰你。”
嬴姮仔細替他涂著藥,“我記得你大哥明年就該回京了,到時候他帶著你嫂嫂和侄兒回來,這京中也得有個落腳的地方,不如先尋宅子,等他們回來便能與你一起住著……”
說著說著,倒覺得越發有道理,只是前這人一直沒回應,一低頭,就瞧見薛忱像是再走神。
“薛忱?”
嬴姮朝著他眼前晃了下:“想什麼呢?”
薛忱恍惚了下,垂了垂眼簾搖搖頭道:“薛家那頭已經四說我忤逆了,我要是這個時候再搬出來做出與他們決裂的姿態,下次說我不孝的恐怕就不是薛永,而是我那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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