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芃多了個甥孫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月無咎的耳中。
“……公儀澹這個人,是公儀家這一代最出眾的孩子,年紀輕輕就心計頗深,他為了接近芃芃,不惜跟認親,就沖這能對著一個五歲小姑娘喊姨的狠勁,此人真是不得不防。”
月無咎十分嘆。
自古大事者,都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公儀澹做到這種地步,真不知道背后琢磨著什麼見不得人的計劃。
“師尊說得未免有些偏頗了。”
姬殊有不一樣的看法。
“姨這個,我覺得也在公儀澹的意料之外,他本來是想蹭個表哥的名分的,怪就怪我們家小師妹沒那麼好騙。”
“并且我覺得,他也不一定就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男人的臉會騙人,會騙人,但花出來的靈石是不會騙人的——是吧師弟?”
宿懷玉蹙眉:“也不一定,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在場的兩位男有被罵到。
“不管怎樣,我們得把師妹盯一點,年紀小,即便有我們陪著,也難免會思念父母親人,千萬不能讓丸丸被不知道從哪里跑出來蹭關系的鄉下親戚給騙了。“
月無咎:......
姬殊︰.....
有沒有一種可能,對于公儀澹來說,芃芃才是那個鄉下親戚?
而此刻,鄉下親戚芃芃正抱著一盒折耳抵達了昆侖墟。
公儀澹所住的殿門外。
門口小攔下芃芃。
“師兄今日庶務繁忙,不見客。”
芃芃沒想過自己會被攔,先是愣了一下,又忽然想到了什麼。
守門人無禮阻攔主角,后主人出場表明來者份,守門人這才發現竟然是自己不識大人,立刻惶恐讓路——這不就是話本里的經典打臉劇嗎!
守門小原以為這小姑娘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下一秒這小姑娘不僅沒有失落,反而出了一抹詭異笑容。
……笑什麼呢?
長得這樣可,怎麼表奇奇怪怪的。
“仙子請回吧,師兄今日不會踏出殿門一步的……”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
芃芃拾級而上,站在他旁興沖沖地指導他:
“你應該說——去去去!此乃我昆侖墟掌門座下大師兄的宮殿,豈是你這樣九宗末流的小宗門弟子想來就來的!還不滾一邊去!”
守門小不過十一二歲,聽芃芃聲并茂地說完后眼睛都瞪圓了。
芃芃抬頭看他,一臉肅然:“來,你來說一遍。”
守門小面赧:“這……這太失禮了,昆侖墟門規教導,切勿因宗門勢大便待人無禮,這樣不合適吧……”
“怎麼不合適?你們可是修真界第一大宗呢!快說一遍,你不說,是因為沒記住嗎?沒關系,我還可以再給你念一遍……”
“就不能不說嗎?”
“你不說我就進去啦,反正你只有煉氣一重境,也攔不住我的。”
一聽芃芃要闖進去,這守門小霎時便有些急了。
今日大師兄特意囑咐他守住殿門,不許讓這個公儀芃的小姑娘闖進去,他不能違令。
“好好好——我說。”
在芃芃滿懷期待的視線中,守門小面紅耳赤地復述了一遍,只是說到最后那個“滾一邊去”時,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結結地卡住。
而早就迫不及待等著接話的芃芃也不在意這種細節,興致地演了起來:
“我才不滾!你休要瞧不起人!真的是你家師兄邀請我來的,不信你他出來就知道了。”
“……就是師兄親口對我說尤其是你不得。”
芃芃皺眉:“你怎麼這麼笨,你應該說——我管你是誰!你也配讓我師兄親自出來嗎——懂了嗎?”
說實話,他不是很懂。
里面默默聽著的公儀澹也不是很懂。
戲臺還沒搭蓋好,竟已戲癮大發?
眼看再放任下去就連路人都要以為他真在仗勢欺人了,公儀澹只得面無表地開門。
“……進來。”
門口的芃芃聞聲回頭,見他的第一反應是垮下臉。
“你怎麼這就出來了啊?還沒到你出場打臉的時機呢。”
公儀澹:……你真在玩過家家嗎?
“要是現在不進來,待會兒就真的不必進來了。”
被趕鴨子上架的守門小出了“得救了”的表。
戲癮還沒得到滿足的芃芃意猶未盡地跟了進去。
昆侖墟的大殿華得仿佛瓊樓仙宮。
白玉石柱撐起高聳房梁,殿大得連說話都有回音,沒見過世面的芃芃盯著柱子上的金凰瞧了半天,很想從上面扣一塊金子下來。
“找我何事?”
公儀澹重新回到書案前坐下,大有一副“我很忙你有話快說沒事就走”的不耐。
“你在干什麼啊?”
芃芃并不理會公儀澹的冷漠,湊到他的書案旁東看看西看看。
“這兩個桌子都是你的嗎?這上面怎麼會有這麼多紙,這些你都要看?看得完嗎?哎呀,字好多,暈字了。”
公儀澹原本打算待說明來意之后就果斷拒絕,讓趕快離開。
但沒想到小孩子本不按大人的邏輯來,像個掉進書堆的倉鼠一樣鉆來鉆去,雖沒有翻,但是那過于活潑的影也令他足夠煩悶。
“左邊是昆侖墟的庶務,右邊是公儀家的賬簿,都要看,看得完,沒聽說過有暈字這種病,真暈了就回自己宗門待著去吧。”
芃芃聽他說完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你態度好差哦,虧我還給你帶了吃的呢。”
公儀澹:“不需……”
“算了,你這個不孝甥孫,給你吃也有點浪費。”
芃芃用稚氣的嗓音說出了足矣氣得公儀澹想揍人的話。
自顧自的打開了自己帶來的盒子,拿起一折耳當做零食一樣放進里。
吧唧吧唧。
“那我們就直接進正題,談談我們的商業版圖吧!”
公儀澹從那盒他沒見過的食上收回視線,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芃芃剛才說了什麼。
“……商業版圖?”
芃芃興高采烈地給他復述了一遍搞王者戰隊的野心。
之前公儀澹也提過這個想法,但芃芃在他的基礎上又往前邁了一步,細化了不細節,讓人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五歲半的小姑娘能想到的。
如果時機合適,人選合適,他不介意深流一下這個合作想法。
可惜。
從芃芃自稱姨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徹底打消了和再有什麼牽扯的念頭。
“不了。”公儀澹果斷拒絕,“這想法不錯,你可以換人合作,我就算了。”
芃芃沒想過公儀澹會拒絕,這麼天才的主意,怎麼會有人不心?
左思右想,覺得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他覺得這個分不夠有力,所以他不高興了。
同為商……哦不對,同為生意人,芃芃可以理解。
于是道:“你說氣話,我不信。”
公儀澹:“……”
“雖然我們宗門只出一名煉師,你們卻要聯絡所有宗門,還要負責聘請解說,組織斗法賽事,以及準備勝者獎金——好像是有點不厚道,但是這個五五分已經是我們做出的讓步啦!”
若是正經談生意,公儀澹肯定要和好好掰扯一下這分完全是在癡人說夢。
但現在他是在真心拒絕,所以忍了忍,他冷靜回答:
“不是分的問題……你就當我不想同自己人做生意吧。”
公儀澹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但這話聽在芃芃的耳中就完全不同了。
大為震驚。
不是吧?
難道說,他是因為非常看中他們之間的親,所以才不想讓金錢糾紛破壞了他們的關系?
畢竟在平川城時,就見過隔壁豆腐店的兩兄弟打得頭破流,親在幾枚銅錢前都有可能顯得十分脆弱,更何況是這不是幾枚銅錢,這是數都數不清楚的靈石呢。
想到這里,芃芃看公儀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聽師尊說,公儀澹他三歲就被送來昆侖墟拜師,拜的師父還是當初殺他親爺爺的兇手。
宗門里像祝獻飛那樣的師弟們,也都怕他怕得要死。
難怪他要認親,原來他才是沒人疼沒人,地里一顆小白菜啊。
芃芃忍痛開口:“那就你六我四,不能再多了。”
公儀澹:“……你是不是還覺得自己很大方?”
難道不是嗎?
跟別人做生意,還從來沒這麼大方過呢!
芃芃不滿:“擒故縱的小把戲只能玩一次,多了就過分了啊。”
……拳頭了。
公儀澹忍著脾氣道:
“行,那等我完我今天的文書庶務之后,我們再詳談,你以為如何?”
芃芃當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公儀澹松了一口氣。
他這一堆公務,起碼要忙一個通宵,等耐耗完,自己就會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