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邊的田坎路上，柳萍萍背了滿滿一背簍的青草路過。

　河里有十好幾個村里的男孩兒在戲水，盛夏的天氣能在河水里泡著可不是一般的舒爽。

　柳萍萍的兩個哥哥也在其中，也都看到了。

　“你放下，背我的去再割一背簍。”

　隨著柳老大的話落?，柳老二也隨其后，“還有我的。”

　柳萍萍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徑直的走了。

　“喲喲，柳妹子好大的脾氣，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哎。”

　“柳老大，柳老二，你們倆也不行了，連自己妹子都管不住，半點威信都沒有哦。”

　“柳妹子別走啊，下來跟哥哥們玩兒水啊，水里可舒服得?很呢。”

　“是啊，這麼熱的天還割什麼草，一會兒哥哥們去給割，下來玩兒。”

　背著背簍的柳萍萍依舊暴怒理會他們，越走越遠。

　柳萍萍不拿一群小屁孩兒的話當回事，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就這幾個都沒有發育得完全的小崽子本不了的眼。

　本小姐還要回去做正事，哪有空跟你幾個小崽子多費舌？

　要肩沒肩，要腹沒腹，本小姐多看一眼都嫌辣眼睛。

　至于給哥哥們割草，想都別想。

　家里養了一頭羊，就要下崽子了，還有好幾只，都要吃草。

　爹娘要他們兄妹三人都來割草，那兩個倒是好，到河邊就被人招呼走了。

　現在割了草回來，他們還想占的草不算，還要去割兩背簍的，得他們！

　是一點沒有往心里去，但兩個做哥哥的就憋得難了。

　正如那些起哄的人說的，死丫頭竟然敢不聽他們的話。

　只是，看到柳萍萍手里的鐮刀，他們都不敢搶。

　之前他們嫌萍萍在院子邊上栽的那些花礙眼，就給挖了兩株，回來之后竟然敢扛著鋤頭要挖他們。

　當時那個發狠的眼神，他們信真的敢挖他們。

　要不是爹娘在家攔著，他們倆肯定要出。

　后來爹讓道歉也不道歉，反而是指著他們要他們道歉。

　后來趁爹娘沒在家，他們堵著想收拾一頓出出氣，差點被拿剁的刀砍了。

　所以，剛才看到鐮刀的樣子，他們都不敢說話了。

　爹說，柳萍萍這脾氣是隨了爺爺，就是屬倔驢的。

　回家后的柳萍萍被柳婆子問，“怎麼你自己回來了，你哥哥呢？”

　“河里泡著的。”柳萍萍實話實說。

　“狗崽子找死啊。”柳婆子在院子里尋了子一邊罵一邊往河邊跑。

　確實是找死，那河里是能泡的？也不怕一個不小心再也起不來。

　等到柳萍萍喂了羊和后，哥哥們被親娘拿子追著回來了。

　知道，娘親是舍不得真打他們的。

　若換作是自己，肯定得挨實了子。

　又不是沒有挨過，第一次是因為搶了哥哥的蛋。

　因為沒有掏羊糞，沒有急是掃院子，沒有洗全家的服，沒有在爹娘回來之前做好了飯，沒有燒好熱水……

　初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柳萍萍是完全不能適應的，其實到現在也不能適應。

　要吃沒吃，要穿沒穿，還整天跟鍋碗瓢盆羊糞屎的打道，還不就被打被罵，還被不公平對待，換了誰都不能接。

　除非，沒有上輩子的記憶。

　也是孟婆湯摻了水吧，不然怎麼就連上輩子的記憶都沒有抹去，就到了這個破地方？

　有時侯也想過，要是沒有上輩子的那些記憶，是不是就能慢慢適應？

　可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思想，忘不掉。

　是個單獨的人，該是個有思想有自由的人，不該一生下來就是誰的附屬品。

　也想過要離開，逃離這個地方，這個落后的村子。

　但沒有路引也沒有單獨的戶籍，敢孤一個子走出堪平鎮，說不定等的不是自由不是明天的太，而是劫匪是綁架是拐賣。

　等再睜眼睛，大概率是在某個青樓或者是黑窯，或者是某個比杏花村更窮的山里給哪個娶不到媳婦兒的老男人做媳婦兒。

　甚至還在半夜過墻，人沒死，還疼得很。

　這些年柳萍萍都在等，等到長大了能嫁人的時候。

　現在手里攢了些銀子，只要嫁的男人稍微像樣，都不至于過得凄慘。

　男人掙不掙銀子無所謂，但一定不能是在鄉下。

　是多一天這樣的日子都不了了，尤其是在哥哥們都娶了嫂子之后。

　那兩個人為了一個蛋，半碗稀飯都能打一架。

　最近家里在給說親，每一個是看得上眼的，那些婦人的眼神落在上，本就不是在看人，跟看牲口沒有毫區別。

　就看能不能做活兒，能不能生孩子。

　這樣的人家，嫁過去了還不如在家里。

　柳萍萍急得晚上都睡不著覺，怕哪天醒來就發現自己的終大事就被爹娘給定下了。

　也想像卿卿那樣嫁了喜歡的人，每天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便是做妾也是幸福。

　卿卿雖說是以妾的份嫁的連世康，但連世康沒有別人，他們也算是有人終眷屬。

　況且，在這樣的一個大環境下，連世康不顧世俗的輿論還站在卿卿邊，已經是比大多數男人都不錯了。

　覺得只要兩個人是相的，即便是沒有那些所謂的儀式，都可以。

　過日子嘛，左不過是兩個人的事。

　如果可以，也想有這麼一個人，不顧別的，愿意站在邊。

　終于，也遇上了這個人。

　他說要回家去稟告父母，可一來一去就要小半年，柳萍萍信他，但不敢等。

　沒有為自己婚事做主的權利，別說是小半年了，就是半個月都不敢。

　在家里再一次有人上門來，給說的人是個一只眼睛看不清，但給的聘禮比別人都高出兩倍，而爹娘明顯是心的時候，柳萍萍再也坐不住。

　第二天去找了卿卿，與告別之后跟著那個男人離開了堪平鎮。

　這個地方，再也不想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