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絨點頭。
“《丹神玄都經》于公主而言尚且太過晦,它囊括了算學,星象與五行,有多種排列組合的解法,便有多種道法的演化,若單單只是逐字逐句地去讀,是讀不通的,”凌霜大真人抿了一口茶才將茶碗擱下,又對道,“它的妙便在于它有非常人能拆解的謎,常看常新,也是因此,陛下才會對它尤其鐘。”
商絨聽他這番話,便知這《丹神玄都經》是不能讓他去問皇伯父要的,便是親口向皇伯父去要,只怕也有些困難。
道學講畢,凌霜大真人便背對打坐。
案前的香爐里香霧繚繞,商絨閉著眼打坐,心里卻并不能如往常一般平靜無痕,甚至有些不能忍腹中的。
忽的,
覺自己的后背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
睜開眼,轉過臉,殿外鶴紫等人都一言不發地垂首站在兩側,并未往殿中看,商絨正回頭,卻見殿的那道簾子里飛出來一顆葡萄。
看見那顆飛來的葡萄打在了凌霜大真人的后背。
商絨雙眼瞪大。
凌霜大真人果真了,他睜眼,回過頭來,先是對上那小公主愕然的雙眸,隨即又去看案前水晶盞中的葡萄。
“對不起大真人,我……我有點,葡萄沒拿穩。”
商絨匆匆忙忙地抗下事端。
“貧道知曉公主在外了苦,一定不能向在宮中這般清凈自得,但公主須知,所謂心忍,方能增益自所不能。”
凌霜大真人審視著,溫聲道。
“我知道了。”
商絨點頭,見他又轉過去,方才松了一口氣。
但的回頭,在那道卷紗簾約見一道頎長的影,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看見年的手出,他修長的雙指住的雪白紙張上寫著一行墨黑的大字:
“讓他走,否則繼續。”
商絨看見他的手收回簾又再出,舒展的手掌里靜躺著幾顆渾圓的紫葡萄,眼見他手腕一轉,葡萄變作一枚尖銳纖薄的銀葉,他作勢便要拋出,商絨驚慌之下口而出:“大真人我不適,您今日先請回吧!”
凌霜大真人聞言,睜開雙眼。
商絨看見簾的那道影消失,終于松了一口氣,回頭正見凌霜大真人轉,那一雙眼睛盯住。
他像是詫異似的。
總覺的今日的明月公主有些不一樣,以往,是絕不會如此的。
但見額上有細汗,臉還有些蒼白,他開口:“公主無礙吧?”
“有礙。”
垂著眼,生怕簾的年被人發現。
凌霜大真人被這句話一堵,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再說,以往這小公主即便是哪里不適,也多半會一聲不吭地忍著將早課做完,從不會有半分懈怠。
但既說了這樣的話,凌霜大真人便也不好再留,他起督促了幾句課業,又要珍重,便帶著幾個道去了。
商絨來不及額上的汗,端了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便讓鶴紫關上門,只說自己要睡一覺,不許任何人進殿打擾。
凌霜大真人才走下石階,卻聽見后的殿門合上的聲音,他一頓,回頭了一眼那閉的朱紅殿門。
眉頭微皺了皺。
這小公主出去了一趟,似乎還是沾染了些不好的俗塵習。
商絨匆匆跑殿里,抬眼便見那年靠坐在窗欞上,他后是灼灼烈日,嶙峋山石。
他將一顆紫葡萄扔進里,漫不經心地朝勾勾手指。
“折竹,你為什麼要丟葡萄砸他?”
商絨急忙走到他的面前去。
“你了,他卻不讓你吃飯。”折竹也不給吃葡萄,而是將自己帶回的油紙包遞給。
“以往也是這樣的。”
商絨接來,熱熱的米糕隔著油紙包還有些溫度,抬起頭:“你不要再這麼做了。”
“以往如此,便是對麼?”
年冷淡的眉眼浸潤在此般明凈的線里:“你若不想我被他發現,便該想一想,你自己該怎麼做。”
“我……怎麼做?”商絨不明所以,這明明是他在捉弄人。
折竹凝視:“你不喜歡做的事,便不要做,你若學不會拒絕,那麼我只好幫你拒絕。”
“啊,”
他臥蠶的弧度稍深,“但若次次是我幫你的話,說不定哪日我便會被他發現,也說不準我哪日便不是用葡萄砸他,而是用銀葉扎穿他的腦袋,到時候,你皇伯父一定會要我給他賠命。”
“折竹……”
商絨的眉頭皺起來,搖頭,“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他左不過是個道士,你就算不聽他的話,那也是個不聽話的公主,他又能拿你如何?”
折竹手捧住愁得五皺起來的臉,他看著,忍不住彎起眼睛:
“簌簌,我只是在教你如何做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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